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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來這里?他詢問自己。不可知的危險正等在管道盡頭,而這里甚至沒有揮劍的空間。管道的直徑足以讓羅瑪那樣的小個子走得順順當當,但發育正常的暗夜精靈必須得弓著腰、低下頭,曲起膝蓋在鐵網上艱難攀爬。我寧愿殺進去,就像先前計劃的那樣。
然而,所有的計劃都不復存在了。洛朗·維格自己送上門來,死在多爾頓手上。在那之后,他曾短暫地感謝對方沒有出現在血族戰艦上,否則他肯定在半路就轉回騎士海灣,與羅瑪·佩內洛普小姐失之交臂。
可現在他將當時認定的觀念通通推翻,并在想起來時斥之為愚蠢。找不到羅瑪,我頂多是違背了與命運女巫的約定,會不會送命還是兩說;可眼下他正與一頭小獅子深入血族陣地,多爾頓怎么對待血族,這幫吸血鬼就會怎么對待他。我大概是必死無疑了。為什么要來這里?真古怪,他不是看輕性命的人。
『停一下』指環寫道。
多爾頓立即放棄移動,屏住呼吸。一連串的腳步聲凌亂的在長廊上激起回音,消失在遠處。血裔還是血族?反正都一樣,不會是朋友。
老實說,這條管道的存在確實出人意料。多爾頓能看見腳下走過的人,但只要保持安靜就能不被對方發現。道路四通八達,他跟著羅瑪不知走了多久,只能模糊地判斷所處的深度?;页狲B島似乎成了螞蟻窩,被吸血鬼發掘成復雜的地下洞穴。他不喜歡這地方,但仍然很習慣這里的環境。一些久未啟用的知覺被觸動。自從來到地面上,多爾頓便放棄了晝伏夜出的生活,因為廷努達爾的光源是破碎之月,賓尼亞艾歐則沐浴在露西亞的光輝下。
灰翅鳥島的洞窟卻仿佛是地面上的廷努達爾,這里幽暗無光,以火把和蠟燭照明,枯槁的半死靈在狹小的孔洞中曳行,呼吸夾雜甜香的潮濕空氣。多爾頓對他們的走路姿勢感到十分羨慕。越往深處走,他越能感受到某種東西在地下腐爛,但他說不準那是什么,只能意識到危險。在廷努達爾,幽暗之角,未經火化的遺骸和死亡的痕跡總是很快消失,不知去向,因此他的族人要么將逝者投入云井,要么只留下灰燼。
我可能不會成為灰燼,他心想,血族沒有燒死敵人的習慣。事實上,他們自己也不喜歡火焰。地下世界的光與火是神圣的象征,但多爾頓的族人更崇拜火焰離開后遺留下來的東西,這與光輝議會的太陽信仰是截然不同的。因為光與火相伴,在廷努達爾難得一見,他們無法從中獲得幫助或啟示。暗夜精靈和其他地下種族隨處可見、安全可靠的老伙計只有灰燼。有個相熟的祭司在他離開前交給他一盒骨灰,并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灰燼就是神秘生物靈魂的遺骸,祖輩將護佑他的旅程。
在地面上,我的尸體不會消失。多爾頓看了看羅瑪,她的尾巴在眼前輕輕擺動。妮慕和希爾達可以相互約定處理后事,這頭小獅子也會這么做嗎?多半不會。傳說獅人甚至會吃掉幼兒,多爾頓不敢肯定那完全是謠言。所以為什么要來這里?你被她的故事打動了?
一點不對。多爾頓很清楚,打動他的不是族人的安?;蛘纫潦柯膫ゴ笫姑?,他根本不在乎廷努達爾怎樣,更別說伊士曼了。暗夜精靈只想知道羅瑪要怎樣彌補過錯。她放手一搏,希望挽回局面,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這似乎是出于年輕氣盛或固執己見才會作出的決定,但這孩子說她為此而點燃火種。
不跨越亡續之徑,她的靈魂將成為灰燼。多爾頓不禁想目睹她的靈魂之焰是否會與洛朗·維格和德威特不同。國仇家恨已然冷卻,反正現在也沒什么事等他完成。
“就在前面?!毙—{子忽然說?!皟舾睾屯纯嗝貎x,做好心理準備。”
“就像海灣戰爭?”
“我忘了你上過戰場了?!彼緡伭艘痪?,舔舔爪子。“總比我這種學徒強得多咯?!彼坪跤悬c難堪,然而多爾頓完全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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