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你看,既然都這樣了,他怎么可能真的生氣起來啊。 北原和楓嘆了口氣,伸手搓了搓對方又一次變成大波浪卷的黑色長發(fā),聲音里是滿滿無奈和縱容的味道: “只是覺得你今天心情激動得有點不對勁,所以想讓你冷靜一下而已——至少看上去稍微正常一點,行嗎?” “唔?” 波德萊爾發(fā)出一個短促的音節(jié),手指在負責扯動自己嘴角的那幾塊肌肉上面按了按,有點郁悶地嘟囔道:“我今天的表現有那么夸張嗎?” “是啊。” 北原和楓晃了晃自己的傘,語氣懶洋洋的,一副半開玩笑的口吻: “演技不及格,建議重修。” “誒誒!才不要——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從巴黎戲劇學院畢業(yè)的嗎!整整兩年哎,我才不要重修呢!” “但這也不是你可以用半吊子演技四處裝瘋賣傻的理由啊,波德萊爾先生。” “是夏爾啦夏爾!都說了北原直接喊名字就好,不要喊波德萊爾——” 就算是在再陰霾的天氣里,巴黎的街頭也是粉色的。 這種顏色來自于天上的花,來自于最絢爛的云霞,就算是有幾片紅色與白色的花瓣,但在交匯之后也一起融入了粉色的海洋。 這座城市的顏色在昏暗的天光下總是顯得太過艷麗和華美,馥郁的香氣幾乎要迷亂來人的眼睛,讓你的嗅覺溺死在甜腥里。 ——巴黎是一座巨大的屠宰場。 北原和楓撐著傘,任由波德萊爾抱住他的另一只手臂,看著這些花是怎么樣一點點從他的傘上面滑落下來,突然想到這句話。 它是屠宰場,是藝術加工的工房,是人類苦苦追求的時尚,也是人類逃避的罪惡與災難。 旅行家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米黃色的圍巾,呵出一口白霧,然后笑了起來,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地對旁邊人說道: “快點走吧,今天的天氣似乎有點冷,回家之后我就給你倒杯熱茶。” “啊?哦。” 波德萊爾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睛,但很快也反應了過來,甚至興致勃勃地拽拽對方的衣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茶里面能加牛奶嗎?” “當然可以啊。喝完茶我們就可以一起在沙發(fā)上聊詩歌了。” 北原和楓的聲音微微上揚,給人以一種輕快又柔軟的感覺。他就用這種語調不緊不慢地講著今天剩下來的事情,好像連時光都在這種話語里面逐漸緩慢了下來。 “你知道嗎?關于你的詩,有好多話我在信上沒法說,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就這個話題說很久。嗯,等安東尼回來后我就去做晚飯。如果你愿意,我們飯后還可以再說一會兒詩歌——或者花和巴黎?反正我都很愿意聽。” 年輕的旅行家說到這里,忍不住彎了彎那對漂亮的橘金色眼睛。在瞳孔的深處,好像有屬于寶石的細碎光芒在一點點地閃爍著。 很微弱,但是又很璀璨的光,在這座沒有陽光的城市里顯得溫柔又明亮。 ——怎么會有人能把這么細碎又平凡的時光說得這么溫柔、這么溫暖,讓人幾乎都可以呼吸到其中的幸福呢? 波德萊爾愣愣地出了一下神,下意識地扣住對方的手指,然后同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語氣輕快地回答道:“好啊。” 其實無論你說什么,我都會答應的哦。 ——因為你是北原和楓嘛。 一只會為破舊的時光與陰霾的城市銜來鮮花與陽光的飛鳥,一位最了不起的旅行家,一個最好的朋友。 我永恒的驕傲,也是我永遠的友人。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