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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酒里有殺氣-《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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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廬銳士動輒羽箭殺人,只是不等徐鳳年和袁左宗有所動作,就有一道魁梧身形大踏步趕至,背對兩人,一手抓住一根箭矢,對那幫策馬而過的披甲士卒怒目相向,吼道:“灑家淮南段淳安在此,賊子安敢傷人?!”

    丁策勒馬停下,撥轉(zhuǎn)馬頭,神情陰鷙,對于江湖上的綠林好漢,這名軍職在身的神箭手一直視如草芥豬狗,原本麾下箭手幾枚箭矢,不過是告誡閑雜人等老老實實袖手旁觀,能躲掉也算本事,他們鐵廬軍也懶得刨根問底,躲不掉就只能怨命不好,天大地大非要出現(xiàn)在龍尾坡上。可這個姓段的淮南莽夫,就壞規(guī)矩了,竟敢主動啟釁鐵廬城,丁策耳力敏銳,已經(jīng)聽到另一支騎隊沖上龍尾坡,阻截退路,黃裳等人注定是被一鍋燴的下場。他就樂得抽空先跟這批人玩一玩,一手提弓,一手從鯨皮箭囊拈出一根特制雕翎箭,居高臨下,冷笑道:“哪只眼睛見到我們傷人了,分明是你們干擾鐵廬剿匪軍務,若非士族,按律輕則發(fā)配千里,重則就地當斬。”

    身高八尺的漢子漲紅了臉,憤懣至極道:“你這廝睜眼說瞎話,端的可恨!灑家今天便是……”

    不等漢子說完豪言壯語,不愿聽他呱噪的丁策就直直一箭射來,出身淮南的江湖好漢本想空手奪箭,可心中迅速掂量一番,一箭破空,聲勢堪稱迅雷不及掩耳,不敢攖其鋒芒,狼狽躲過,心有余悸。不等他平穩(wěn)心緒,披有舊南唐國庫中遺留下來一件上品紙甲的丁策就抖摟了一手連珠箭,雙箭齊發(fā),卻是一前一后,軌跡看似搖搖墜墜,如同靈性活物,刁鉆至極,在兩淮武林薄有名聲的漢子心中叫苦,正當他打算不要臉皮彎腰使出驢打滾,只覺得眼前一花,直腰定睛一看,白面男子不知何時走出一步,也不知如何玄妙手法,地上便多了四截斷箭,雄偉男子一跺腳,四節(jié)箭跳起,丁策臉色劇變,拈出四根雕翎箭,一撥射出,可四節(jié)斷箭仍是把先前四名跋扈挽弓的騎卒給刺出一個透心涼,甲破人亡心碎爛,沉聲墜馬。

    馬嵬坡坡頂落針可聞。

    丁策臉色陰沉,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崩出,“擅殺甲士,株連九族!”

    徐鳳年雙手插袖,笑瞇瞇道:“在下京城人氏,姓徐名奇,兵部雙盧侍郎,盧白頡盧升象,都曾打過交道。是不是株連九族,你一個雜號將領(lǐng)說了不算,我得問他們兵部有沒有這份軍律。”

    丁策皺緊眉頭,臉色陰晴不定,當下念頭急轉(zhuǎn),京城徐家?太安城魚龍混雜百萬人,姓徐的家族門戶,那可茫茫多了去,有資格入殿朝會的不說幾十家,一雙手肯定數(shù)不過來,萬一真跟兩位權(quán)勢正值炙熱的侍郎大人有交情,哪怕是淡薄的點頭之交,也不是他一個雜流校尉可以輕易撼動。京官在京城不管如何低眉順眼小心做人,到了外地,一直自恃高人一等,廣陵道上軍鎮(zhèn)如林,割據(jù)雄立,不是沒有人敢不賣面子,可惜他丁策不算其中一個。

    一聽是來自京城的官宦子弟,段淳安原本感激這一行人的解圍救命之恩,立馬就淡了幾分,那份結(jié)交之心更是煙消云散。他本是兩淮武林執(zhí)牛耳者梁老爺子的不記名弟子,這次暗中護衛(wèi)黃大人北上,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露面,梁老爺子的良苦用心,混江湖飯的,都心知肚明。春秋世族豪閥已毀,一座武林更是支離破碎,最有資格稱得上地頭蛇的,就是那些執(zhí)掌軍鎮(zhèn)大權(quán)的大佬,惹上官府還好,惹上動不動就喜歡拿剿匪說事的軍鎮(zhèn),那就真是褲襠里給塞進一泡黃泥,不是屎勝似屎,甩都甩不掉。此時形勢是徐鳳年袁左宗兩人,加上段淳安站在茅棚前,丁策和將近三十騎人馬拉伸,如一條白蛇橫在馬嵬坡坡頂路中,客棧門口盧崧王麟袖手旁觀看好戲,丁策身后女子和徐瞻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收場,只想著拖延時間。

    逃命兩騎竟是給驅(qū)逐回來,才死戰(zhàn)一場的女子回頭望去,心中哀嘆。龍尾坡有一支規(guī)模更大的騎隊蜿蜒而上,不下四十騎,之后更有步卒健步如飛,火速登山,氣焰凌厲。扛馬而奔的少年戊放下了那匹紅棗馬,馬背上胡椿芽和李懷耳這對苦命鴛鴦,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少年雙手抱住女子纖細腰肢,擱在往常,少女早就拳打腳踢過去,此時也是忘了教訓這個小色胚。前有狼后有虎,難道今天真要死在這里?胡椿芽雙手捧面,泫然欲泣,她還不曾大紅頭巾嫁為人婦,還不曾神仙眷侶闖蕩江湖,如何能甘心。

    徐鳳年轉(zhuǎn)頭遙望跟寧宗共乘一騎的年邁言官,朗聲笑問道:“黃大人,盧侍郎讓我在此接應,咱們飲過幾杯酒,再去京城?盧侍郎已經(jīng)擺好酒桌,為大人接風洗塵。”

    丁策心神一震,如果年輕公子哥嘴中此“盧”是棠溪劍仙盧白頡,還有斡旋余地,可若是廣陵道第一名將盧升象真的攙和其中,別說他無名小卒丁策,就是那個勢在必得的正號將軍親自出手,也得惹上一身腥臊。春秋聲望僅次于徐驍顧劍棠這幾位天大人物的盧升象雖然離開了廣陵王趙毅,榮升兵部侍郎,可嫡系心腹猶然遍布廣陵,隨便拎出一員,那都是打個噴嚏就能讓州郡震三震的悍勇角色。丁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再無法胸有成竹。

    黃裳平淡笑道:“跟盧侍郎有過數(shù)面之緣,都是以文會友,此次勞累侍郎大人親自布置,入京之后,黃某定要先行自罰三杯。”

    丁策半信半疑,黃裳官階不高,可交游甚廣,雖然臺面上沒有傳出他跟大將軍盧升象有過香火情,可官場上狡兔尚有三窟,難保一只老狐貍沒有埋下幾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伏筆,這次各道清流言官魚貫入臺,都說是皇帝陛下要開始鉗制張首輔一手遮天的相權(quán),著手扶持晉蘭亭這類廟堂當紅新貴,控扼言路,以便造就新兵圣陳芝豹聯(lián)手兵部雙盧對抗老尚書顧劍棠、以御史臺敲打張巨鹿的政局新氣象,盧升象和言官之一黃裳的無疑都是重要棋子,落子可震朝野,那同出廣陵的盧黃暗中眉來眼去,倒也不算突兀。丁策生性疑神疑鬼,給自稱京城世家子的白頭公子哥這一記無理手禍害得越來越膽戰(zhàn)心驚,聰明人自被聰明誤,一時間進退失據(jù),撕破臉皮硬殺一通,成不成都兩說,就怕萬一惹惱了盧升象這尊遠在太安城一樣能讓廣陵道雞飛狗跳的大菩薩,丁策幾條命都不夠賠罪。可就此無功而返,少不得以后被穿小鞋,如果不小心中了空城計,更是難以收拾殘局,只要黃裳入京,廣陵道西部諸州肯定要脫幾層皮,掉下好些顆戴官帽子的腦袋。

    徐鳳年笑了笑,沒有火上澆油,而是主動給了丁策一個臺階下,“你們慢慢商量,我與黃大人先去客棧坐下喝酒,你們商量好了,是禮送出境,那徐奇記下這份情,青山綠水后會有期。不肯放人,就劃下道來,先撂下幾十具尸體,捅到京城兵部,然后各自比拼身后靠山的官帽子大小。不過我想,廣陵道上除了藩王趙毅,也沒誰能比盧侍郎更大的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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