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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敢！”王四聲色俱厲地喝了一聲，皂隸等在管之安的積威下站在原地。這時眾士子都從樓上走到樓梯上，俯身看熱鬧，議論紛紛，有人說這上虞客棧是冒名收錢，眾人憤憤然，嚷嚷著要求退錢。

    馬捕頭冷笑一聲，厲道：“王老板，你想清楚了，敢拒捕，杖二十！打傷公人一指，斬！兄弟們，給我上！”

    眾衙役聽罷正要撲上去，王四認(rèn)為管之安在這一帶誰敢不買賬？不就是一個小小捕頭么，還真橫起來了。后面的家丁奴仆靠上來，他便藏于人后。

    這時先前站在大堂門口的皂隸，接了管之安眼色的人，忙走到中間，說道：“馬哥，大家都是熟人，讓小的勸四爺兩句如何？”

    馬捕頭哼了一聲。

    皂隸走上前，在王四耳邊低聲道：“主薄這次也護(hù)不住您老了，他讓小的給您帶句話，別亂說話，主薄自有辦法搭救您老。”

    王四認(rèn)識這皂隸，是管之安的人，這才對奴仆們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馬捕頭冷冷道：“走哪里去？全部拿下，一個都不能少！”皂隸一擁而上，拿著繩子鏈條將客棧里的一干人盡數(shù)捉拿，馬捕頭又下令看管柜臺銀鋪，只待上邊下令清繳贓款，又人封了王家宅院，所謂贓銀，恐怕很難分清。

    押送縣衙的時候，張問正坐在大堂公座上，俯視眾官吏皂隸，眾人莫不敢言，公堂上靜悄悄的，只有麻雀在院子里嘰嘰喳喳。

    張問看著門口，等著馬捕頭復(fù)命，一言不發(fā)，無人知道張問在想什么。管之安渾身冷，背心冰冷潮濕一片，這時候才隱隱感覺到，這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

    過了許久，馬捕頭走進(jìn)大堂道：“稟堂尊，案犯盡數(shù)捉拿，請?zhí)米鹗鞠隆！?

    旁邊的黃仁直摸著胡須，一言不發(fā)，一臉得志。雖然是管之安自己送上門，張問順手辦事，但黃仁直覺得今天張問辦的事實(shí)在是干脆利落，十分漂亮。只說在縣衙里，黃仁直當(dāng)然和知縣是站一條線的，這時候黃仁直也忍不住儼然自得。

    張問揚(yáng)聲道：“來啊，帶主犯上堂！”

    皂隸將上了枷鎖的王四押上大堂，王四一進(jìn)來，就四處張望，終于見到了管之安，正站在公座一側(cè)，當(dāng)下舒了口氣，只要有管之安在，王四自覺安心了不少。

    大堂衙役擂響堂鼓，一衙役依例大喝一聲：“大膽刁民，跪下！”排列大堂兩側(cè)的皂隸跺著板子，長聲道：“威……武……”

    王四本來是打算硬朗那么一下，陡地被這種氣勢嚇了一跳，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啪！”一聲驚堂木，王四嚇了一跳。張問拍完驚堂木，不問青紅皂白，也不管問罪張口便道：“大膽刁民，身無功名，見官不欲下跪，目無尊上，無法無天，來人，給我打！”

    張問從簽筒里抓了幾根簽，丟到堂下，“用心了打！”班頭聽罷四字，是堂尊明白交代的，這時候連管之安都被制的悶屁不響，此種行勢下，下邊的人哪敢再和堂尊作對，班頭撿起竹簽，數(shù)了一遍，說道：“二十五板子，堂尊的話，都聽明白了？”

    皂隸大喝一聲，將王四按在地上，一人揮起板子，打得噼啪作響，王四如殺豬一般嚎叫，大喊冤枉饒命，屁股大腿上血染一片，昏了過去。皂隸哪管死活，這等刁民打死了也不犯法，昏了依然繼續(xù)打滿二十五板子。

    打完之后，一人提了半桶水上來，抓起王四的花白頭，將冰冷的水“嘩”一下淋了他一頭一臉，王四幽幽醒了過來，哎呀呻吟不已。邊上的管之安臉色烏黑，見王四一副狼狽的慘樣，都不忍心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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