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墨傾站在庭院里,一襲黑大衣,一手提著個袋子,一手拿著個手機。她抬眼,視線打過來,漆黑的眼里亮著光。 江刻呼吸一窒。 若心如荒野,雜草叢生,此刻卻驀地燒起一把火,燎盡一切荒蕪,只待新生。 他逆著光,臉龐籠在陰影里,誰也看不清,他清冷的眼一點點變得柔軟,像是能化了一般。 等了片刻,墨傾問:“改主意了嗎?” “嗯。”江刻不假思索。 墨傾又說:“下樓。” 從書房到大廳,江刻每天都走,習以為常,從未將這段路放心上。但這一天,他記得每一步路,以及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時,難以描述的復雜心情。 還是那一段路,心情卻不一樣。 他走下樓,步伐是穩的,看似跟往常一樣。 他拉開大廳的門,風裹著雪砸進來,他卻睜著眼,尋覓著外面的人。當目光停在門口的身影上時,他緊繃的弦才放松了些。 墨傾走到他跟前,問:“就你一個人?” “嗯。” “哦。”墨傾倒也不意外。 她在這里住過,進出都很隨意,抬步就從江刻身邊走進去。風吹起了她的發,發梢沾了些雪粒,在燈光里像星子閃爍。 “我就帶了叫花雞,”墨傾將袋子提起來,晃了晃,“你再下兩碗面條?” 江刻視線隨著她,頓了一瞬:“我不會。” 墨傾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感覺你會。” 又來了。 那種“她在看他,卻在看別人”的感覺。 心中的歡喜少了一半,江刻定了定神,將門一關,又看了墨傾幾秒,最后不發一言地走去了廚房。 ——不就一個面條么。 事實上,就下個面條而已,江刻簡單看了下教程,實際操作時輕車熟路,沒有一點失誤,不多時就端出兩碗面條。 墨傾在酒柜里找了一瓶酒,拎起兩個杯子走過來:“喝一點?” “嗯。”江刻沒拒絕。 兩碗面條,兩個酒杯,以及一只叫花雞。相較于年夜飯來說,挺寒磣的,但跟江刻往年這一天比,可謂是豐盛了。 酒是辣的,江刻不常喝,擺著看的。 今日,他沉默地喝著,一杯下肚,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子,余光瞥向坐斜側的墨傾。 他沉聲問:“為什么過來?” “猜你是一個人。” “跟你何干?” 墨傾笑了一下,拎起酒瓶,給他們倆的杯子倒滿。爾后,她望向江刻,輕描淡寫反問:“你猜?” 江刻眸色一黯。 “喝嗎?”墨傾朝他舉杯。 江刻拿酒杯的動作頓住,緊接著舉起來,跟墨傾的酒杯碰了一下。“叮”的一聲,發出清脆又悅耳的聲響。 “不去江家,也不回帝城。”將一杯酒一飲而盡,墨傾把酒杯一放,側首打量他,似是不解,“為什么一個人?” 江刻也回:“你猜。” 墨傾便笑了一下。 這一點,跟江延一樣,但她想不通。 江延身邊總是熱鬧的,很多人圍著他打轉,但一到“闔家歡樂”的日子,他總會給那些人放假,自己永遠是一個人。 因為他無父無母,沒有根,孑然一身。 別人當然是歡迎他的,但他不愿去摻和。 后來,遇上了同樣沒有根的她,于是這種日子總能搭伙一起過。 在昨天跟澎韌碰面后,墨傾便總想起江刻——是否也是一個人。所以,她今晚過來了。 或許他們倆不是一個人,但江刻身上總有江延的影子。 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二人才想起面條和叫花雞。墨傾拿起筷子,夾起一筷子面條,剛吃第一口就怔住了,眼睛睜大,盯著江刻。 江刻被她盯得頗為不自在,蹙眉:“別說我跟他做的味道一樣。” “如果我說一樣。”墨傾頓了頓,“你信嗎?” 江刻:“……”見鬼了。 他看了眼碗里的面條,頓時沒有吃的興趣,放下筷子,將碗推到一邊。 墨傾屈指敲桌,說:“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江刻眼神里有殺氣:“你別說話。” 墨傾聳了一下肩。 也不知道在跟誰置氣、較真,江刻一口面條都沒有吃。明明是他自己做的,但那碗面就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