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晉國的都城,曲沃。 隨著七國聯軍的大敗,晉國至少有三萬人,成為了吳軍的俘虜。 這些天,曲沃的氣氛十分肅殺。 卿大夫們焦頭爛額,都在商議著,到底要拿出多少代價,才能換回那三萬人俘虜。 而底層的百姓,則在議論著那場戰爭中,吳楚聯軍的強大表現,以及范子的神勇。 一個賣酒器的商販,此刻小心擦拭著自家酒器,同時側耳聽客人的閑談。 其中一個客人感嘆說:“我聽聞,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就已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士了,現在范子百萬敵軍中殺光了聯軍的將軍,這是什么樣的存在?” 另一個客人說:“誰知道呢,那可是百萬聯軍啊,根本擋不住范子的腳步,他一步殺百人,就如同割草一樣,一戰就斬殺過萬,如同真正的神來到這個世間一樣,誰能擋得住他???” 商販瞿叢聽了,開口質疑道:“這天下真有這等猛士?” 客人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是這是事實,我的鄰居就是參加了這一戰的甲士,他們潰逃回來后,向我描述了戰場的情況……” 另一客人也點了點頭說:“范子在百萬軍中,殺死了所有的將軍,否則百萬聯軍不可能敗得那么快,吳地的軍隊就那么些,如何能阻擋百萬大軍的呢?” “那可是百萬大軍,就算是一百萬只雞,讓吳軍殺,一個月也殺不完呢!” 商販瞿叢皺起眉頭,嘆道:“那從此以后,吳國就是新的霸主了?” 客人點頭說:“是啊,楚地出了個范子,卻因為身份低賤,不得入仕,你說可不可笑?他被吳王邀請過去,短短幾年,就讓吳國成長到現在地步,這樣的人才,楚國竟然不讓他入仕,命中注定會滅國啊……” 另一個客人說:“我聽聞,各國都準備進行變法了?向吳國學習?” 瞿叢說:“我也聽說了,有不少士人向晉王奏請變法……” “噤聲!”客人眼皮一跳,連忙說著:“討論聯軍的戰敗可以,討論范子的神勇也沒事,可如果討論變法,那你們可小心點了!” 瞿叢愣住,有些不理解的問:“這是為何?” “韓、趙、魏、智、范、中行氏六卿權勢滔天,有他們在,變法,伱變誰的法?真是開玩笑?。 笨腿藫u了搖頭,唏噓的說道:“那些奏請變法的士人,都被暗殺了,你不知道嗎?” “這……”瞿叢愣住,連忙說道:“不知者不罪,我們還是討論范子的神勇吧……他用的是什么武器?” “據說范子用的是一把十丈長的長矛,一戳,就是一百多人被串上,那百多人被串上后,還沒死,在長矛上瘋狂的叫著,就像是烤肉串……”客人有聲有色的形容著。 “嘶……”瞿叢倒吸一口涼氣,驚嘆道:“這也太恐怖了!” “是啊,范子的神勇還不止如此……” 當吳國展現出變法的強盛后,其他諸侯國的士人意識到,如果他們不跟著變法的話,很難在國力上抵抗強大的吳國。 這個時代的聰明人很多,意識到這點很正常,然而想進行變法,卻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變法,也是需要變法的前置條件才能進行。 沒有條件的變法,毫無疑問是不切實際的。 現如今,許多諸侯國君王的權利已經被架空,大權落到了卿大夫的手中,卿大夫們自然不甘心,自己被這變法給變掉,所以全力阻止變法的進行。 在這樣的情況下,各國的變法之路,可謂是極其坎坷。 …… 徐國都城,泗上。 自從聯軍戰敗后,徐國的國君整日惶惶不可終日。 徐國是諸侯大國夾縫中的小國,與吳楚兩地接壤,早些時候是楚國的屬國,隨著吳軍攻占了楚地后,徐王章禹連忙向吳軍俯首臣稱。 可很快,七國聯軍,號稱百萬,聲勢浩蕩,聯合進楚,徐王章禹又連忙討好聯軍,表示自己只是屈服于吳軍的暴力,所以才向他們臣服,并非是真心實意。 徐王章禹表示支持聯軍的一切行動,趕走吳軍這野蠻的軍隊,讓楚國重新復國。 很顯然,徐王章禹認為,百萬聯軍擊敗吳軍,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這還怎么輸? 根本想不到怎么才能輸! 然而很快。 當七國聯軍敗亡的消息傳過來時,徐王章禹整個人都傻了,那可是七國聯軍啊,那可是百萬大軍啊,就這么輸了? 吳軍的強大,顯然超出了徐王章禹的想象。 隨著吳軍大獲全勝后,徐國的處境瞬間變得極其尷尬,他跳早了——反復橫跳,蛇鼠兩端,這樣的行為,最惹人厭惡。 百般糾結,萬般無奈,最終,徐王章禹披發文面,綁縛自己,領著妻子跪求,希望能保留徐國。 蘇澈不準,在大勝回國的路上,徐國被順手而滅,納入了吳國之地。 如果一開始,徐王章禹這家伙沒有反復橫跳的話,蘇澈或許能讓他多存國一段時間。 可惜的是,他的目光實在是太狹隘短視了,就算是跳,也應該等局面塵埃落定的時候才跳啊…… 蘇澈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家伙為什么跳得這么早? 回到吳國后,吳王僚在宮殿慶封蘇澈,不吝賞賜,封他為徹候,賜宅邸、美人、土地。 徹候是二十爵中最高一等,又分為五等,分別是縣侯,都鄉侯、鄉侯、都亭侯、亭侯。 蘇澈被封的徹候,自然是縣侯,這也是唯一的一個可以立國的侯,相當于以前的卿大夫,國內一切事務,都由縣侯做主。 這看上去就像是在走分封制的老路。 實則不然,差得太遠了。 二十等爵最高的徹候,在徹候里,走到盡頭,才能封一個縣作為領地,這和以前卿大夫的領地,是完全沒有辦法相比的。 卿大夫的領地,才是真正的國中之國,而縣侯作為最高爵位,才只能獲得區區一個縣作為領地,根本養不了多少兵馬人手,對于中央朝廷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威脅。 蘇澈接受了封賞后,當天晚上,吳王僚留他在宮殿內享用晚宴。 蘇澈在楚地的各種政策,吳王僚基本都已經知道了,那道義之戰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只是他有些不理解,蘇澈到底想干什么? 蘇澈給吳王僚說了一個故事。 楚莊王問鼎天下的故事。 這個故事,吳王僚可謂印象深刻,幾乎能倒背如流。 畢竟做夢想成為霸王的吳王僚,楚莊王便是他崇拜的對象。 此刻蘇澈說出這個故事,吳王僚有些奇怪的問:“您說這個做什么?” 蘇澈這才說道:“我想說的是,那王孫滿說,天子得國,在德不在鼎,那當今天下,諸侯亂戰,各國之間互相傾軋,導致天下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這么多年了,都是如此,這又有什么德還在呢?” 這話一出,吳王僚頓時瞪大了雙眼,他意識到了蘇澈想說什么,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過了半晌,吳王僚問:“你想讓我……進天子之位?” “有何不可?”蘇澈笑著反問。 “這……周朝這么多年的統治,這么多年下來,已經深入人心,這又如何能改變?我只是想成為霸主,你竟然想讓我成為天子,這……這可不行?。 眳峭趿胚B忙搖頭。 “不試試看,又如何知道不行呢?”蘇澈淡淡說著。 吳王僚沉默半晌,抬頭看了一眼蘇澈。 很明顯,雖然嘴上一直說著不行,但實際上,吳王僚已然動心了,天子,遠在霸王之上! 吳王僚問:“如果我以吳代替周,該如何敕封天下?我們現在已經和其他諸侯國完全不同了……” 蘇澈自然明白吳王僚在說什么,他笑著說道:“到時候,自然不是現在這樣,有諸多諸侯國,整個天下,都應該臣服一個君主,進行徹底的中央集權。” “整個天下,都是一個國。” “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地同域、量同衡、幣同形,此乃統一之道!” “您便可稱之為:皇帝。” 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吳王僚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不少,特別是那皇帝二字,更是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根弦。 “皇帝……皇帝……”吳王僚念著這兩個字,越念越是上頭,他感慨道:“這兩個字,比之霸王,要霸氣太多了,比之天子,更是高貴許多?!? “皇帝,如果我能成為這樣一尊開國皇帝,是否就能永垂千古?” 蘇澈淡淡笑著說道:“這是自然?!? 吳王僚連忙莊重行禮:“請先生教我!” 這一夜。 蘇澈和吳王僚促膝長談。 …… 拿下楚國后,蘇澈并沒有對中原進軍,甚至沒有對越國動手,他在休養生息,繼續進行變法改革。 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秦始皇能統一天下,是建立在祖祖輩輩不斷打下的基礎上。 過秦論中說: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 商鞅雖然在秦孝公身死之后,就被秦國貴族反撲,直接被五馬分尸。 但是商鞅雖然死了,商鞅的政策卻在秦國并沒有變化,這一點比起其他諸侯國人走茶涼,人死政歇的做法要好太多。 蘇澈現在想要統一諸侯國,那就必須利用好楚地的資源,在楚地進行變法改革,積攢更多的力量。 此前那場大戰,大破七國百萬聯軍,聽起來聲勢浩蕩,實際上對于那些大國而言,損失并不算特別慘重。 百萬聯軍也不是百萬聯軍,撐死了就三十萬,分攤七國,并不算痛。 現在就想直接吞下整個天下,或許前期會很容易,但到了后來,會越來越難,這是蛇吞象的行為。 蘇澈很理智,他并不覺得始皇帝的偉業,能輕松完成,必要的發育,是要有的。 從吳地再次回到楚地的蘇澈,摩拳擦掌,開始了自己的治理。 楚地很大,比吳地大上很多,土地肥沃,資源豐富,人口眾多,以這里作為跳板,通過變法積蓄力量,這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大敗七國聯軍,聲勢浩蕩,所以蘇澈的威望已經達到了一個頂端。 范子之名,在楚地中,如雷貫耳。 他的政令,沒有絲毫的堵塞,輕松的就傳到了楚地各處。 和吳國的變法大差不差,蘇澈先是斷了卿大夫們的世卿世祿制,同時減少了他們的俸祿和供給,剝奪了他們的所有軍權、土地、宮殿,以及過往積累的一切財富。 說白了,就是抄家! 蘇澈還是很寬容的,并沒有革他們的命,只是要了他們的土地,奴仆,宮殿,錢財而已…… 隨著變法的落實。 這些以往風光無限的卿大夫,現在只能做一個富家翁,自然不滿,難免生出許多牢騷,可他們根本不敢大聲說話,范子之威,猶在眼前,如果敢抗議的話,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但別說,就算是這樣,依舊還有不少人帶兵作亂,當了叛逆。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此前,楚國被攻占的時候,他們沒有出兵抗吳。 之后,七國聯軍進楚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趁機作亂。 等到變法改革落實下來的時候,他們才受不了了,終于開始了作亂。 蘇澈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感慨: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沒有任何懸念,這群人被輕松被滅,變法的道路上,總是需要人頭和鮮血的,這些人能站出來先獻出他們的人頭,真是大好人啊。 為了讓楚地更好治理,蘇澈還注重了輿論上的問題,他禁止了縱橫家的一切活動,破橫散縱,將他們驅逐出楚,讓他們不要妨礙楚地的治理。 一旦讓這些縱橫家鬧出事情,殺幾個縱橫家是小,可讓他們破壞了楚地的平穩治理,這問題就大了,這根本不是殺人就能挽回的。 值得一提的是。 蘇澈這次來楚地,除了進行變法革新之外,還帶著吳王僚的旨意。 他開始正式開始按照二十等軍功制,將參加戰爭的楚地士兵大肆封賞。 蘇澈使他們擁有了仆人、土地、宅邸,以及尊貴的地位——爵位。 哪怕只是“民爵”,這對于以前的他們而言,依舊是不敢想象的。 封賞一出,楚地可能存在的動亂,直接消失一空。 舊貴族們失去了權利和地位后,楚地出現了權力真空,如果這事發生在吳國,或許問題并不大,但事情如果發生在楚國的話,這就是個嚴重的問題了。 必須要有人填上他們的位置,否則很容易出現騷動。 而現在,在蘇澈的冊封之下,新的權貴集團出現了,這直接從根本上穩定了吳國的統治。 因為這些新貴族,為了自己的地位,天然會和吳國站在統一戰線。 而那些沒能得到封賞的士兵和軍官,在看到這一情況后,徹底相信了范子和吳王的信譽,期待著下一次的作戰,自己也能得到爵位和賞賜。 至于楚國以往那些卿大夫,看到那些泥腿子,竟然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有些人還騎在了自己的頭上,自然是很不開心。 但他們的想法,無足輕重,沒人會在意他們的看法,他們已經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里了。 不過。 也有些卿大夫子弟看到了機會,他們放棄了原來的身份與地位,從零開始,參軍入伍,為國效力,重新開始爭身份和地位。 這群卿大夫的子弟,相對于底層的平民,以及那些比較底層的士人,是非常有優勢的。 他們知禮,懂樂,善射,通御,能書,會數,擁有各種技能在身,只要從軍,很容易就被提拔成低級軍官。 他們先天擁有的格局和個人能力,很容易讓他們在軍隊中混出頭。 事實上,這一次蘇澈冊封賞賜的名單中,就有一些是卿大夫的子弟。 對于這種情況,蘇澈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總不能禁止卿大夫子弟參軍吧?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除了封賞之外,蘇澈著手整頓了吏治。 他禁止所有走后門的行為,這是楚地的風氣,賄賂成風,不管先干什么事情,都要給官吏送些好處,以此來方便自己。 蘇澈下令,杜絕權門請托之風,廓清吏治,或許無法徹底鏟除這種情況,可只要有效的限制了,那就足夠了。 此外,蘇澈還遷徙原先卿大夫這些貴族到邊境去,讓他們開墾荒土,以實廣虛之地。 卿大夫的家族,人口眾多,一個家族往往能有幾百上千人,多的甚至能有幾千人。 這些人失去了原本的地位,沒有了魚肉鄉里的能力,吃住就是一個問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