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天理人心-《大明測字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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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璠系著的是一條當時富家公子常見的一巴掌寬的絲綢縫制的腰帶,里面有暗縫,可以藏一些紙張手絹之類的。
徐璠伸手摸索,然后再次呆住了。旁邊的捕快幫他把手從腰帶里抽出來,從他手中拿到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堂下百姓再次嘩然,都覺得蕭風確實比徐璠剛才要講理多了。
徐璠光憑著契約就認為是鐵證如山了,那現在你既收了銀子,又簽了契約,自然就是鐵證如山再如山,鐵證如出了!
徐璠絕望了,他知道自己輸了,而且輸得很慘,甚至連命都會輸掉。
接收點投靠的土地,這點罪過自然死不了,可當了蕭風的奴仆,死不死就很難說了呀!
所以徐璠必須最后掙扎一下,他絕望地嘶吼道。
“我是堂堂首輔之子,我家中是世家大族,我不缺銀錢,為何要賣身為奴?這根本就不合情理!”
蕭風冷冷的看著他:“你說過,這天下于理不合,解釋不通的事兒多了!
也許你就是賤骨頭,就是愿意給別人當奴作仆,難道不行嗎?難道犯法嗎?
你東拉西扯,語無倫次,拖拖拉拉,就是不肯承認這鐵證如山的事。
朝廷判案不是只要看律法和證據的嗎?至于合不合情理,又有什么關系?”
徐璠癱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海瑞也震驚的看著蕭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明知道是蕭風陰了徐璠,可按律法和證據,他卻無法反駁蕭風。既然無法反駁,就只能同意蕭風的說法。
如今徐璠是蕭風的家奴,不管這事多么魔幻,但按律法和證據就是如此。
那徐璠的性命榮辱,可以說都在蕭風舉手之間了,蕭風就是當堂打死徐璠,也沒人能阻止。
當然這事最后一定不會這么結局的,否則首輔之子真成了奴仆,整個大明朝堂就要成笑話了。
徐璠心里也清楚,父親不會允許,皇帝也不會允許,只是無論如何,他這次都一敗涂地了。
“蕭大人,老夫久在京城,教子不嚴,讓他在家中胡作非為,愧對鄉里,辜負朝廷。
他那番屁話,純屬強詞奪理,荒謬至極,感謝蕭大人苦心孤詣,一一指正其謬誤。
海大人,你便當堂將他打殺了吧,老夫就當沒有這個逆子!”
眾人一驚,看向人群中,徐階沒穿官服,一身布袍,混在人群中,就像一個平凡的老書生一樣。
他此時嘴角顫抖,眼中含淚,確實是十分的悲憤,這是裝不出來的。
只是他這番悲憤,一小半來自于兒子的不爭氣,一大半來自于蕭風的缺德。
兒子再不爭氣,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啊,他不過是犯了點錯而已,可他,還是個孩子啊!
蕭風你就不一樣了,你雖然年紀輕一點,但你位高權重,老奸巨猾!
你陰了我兒子,給你當奴才,我徐家祖宗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呀!
上官聽審,不管你在乎不在乎他的意見,給個座位是通行的禮法。
海瑞是很重規矩的,他趕緊起身:“徐大人既來聽審,就請上堂,來人,看座!”
徐階搖搖頭,走到堂上,并不落座,而是站在徐璠的身邊,看了徐璠許久,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徐璠的臉上。
徐璠本已癱坐在地,被徐階這一巴掌直接打趴下了。徐階氣得全身發抖。
“海大人,蕭大人,我不是以首輔身份來聽審的,我是以這逆子的父親身份來上堂的。
這逆子在前面一番屁話,其實不但兩位大人,就是在場百姓都能聽出來,完全是強詞奪理呀!
若是我大明法司斷案,如此僵化,死抱著律條不放,不顧天理人情,那律法又所為何來呢?”
蕭風點點頭:“徐首輔高見,那以徐首輔的意見,該當如何呢?”
徐階慨然道:“律法有常,世事無常。若以有常之律法應對無常之世事,必有疏漏之處。
故而若有按律法教條,則明顯有悖于天理人心之案,當以特例查漏補缺。若非如此,則法成惡法矣!”
蕭風微微一笑:“徐首輔此言,振聾發聵,蕭風深以為然,不知海大人以為然否?”
若放在以前,海瑞必然會猶豫的。但經過此事后,海瑞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他默然點了點頭。
徐階松了口氣:“如此,此案兩位大人可有結論了?不管判這逆子何罪,老夫都絕無怨言。”
海瑞點點頭,他知道,這事兒說到底也就是個徐璠和農民勾結,偷逃朝廷地稅在先;又翻臉不認賬在后。
這種罪過懲罰并不會太重,只不過是丟面子而已。不過看徐階今天的態度,已經是不在乎丟面子了。
海瑞舉起驚堂木來,正要宣判,蕭風揮了揮手,笑著看向徐階。
“徐首輔啊,你說了半天了,但我可沒承認你兒子賣身給我是假的啊。
這事兒,咱倆還得掰扯掰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