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看到這和尚如此恣意張狂,陳拙忍不住笑了一聲。
不過,憑對方的手段和身份,既為武林巨擘,一教之主,也算有些資格。
如今那晉帝一味貪圖享樂,昏庸無能不說,還引入佛門這等外教,猶以彌勒教為最。
佛經中有記“釋迦前有六佛,釋迦繼六佛而成道,處今賢劫,將來則有彌勒佛繼釋迦而降世”,又說“釋迦正法住世五百年,象法一千年,末法一萬年”,而現在正是“正法既沒,象教陵夷”,故而便意味著釋迦的時代已到末途,彌勒應運而生。
這竺法慶便是借此機會,打著“新佛出世,除去舊魔”的幌子,創立了“彌勒教”。
至此便一發不可收拾,世間再多一異端。
蓋因此人性情乖張,而且不尊沙門法度,不但和魔教嬌女尼惠暉結為夫妻,令教眾奉其為佛母,更是三敗北方佛門一眾高僧的聯手,幾乎屠滅了北方佛門諸教,稱霸沙門,堪稱當世無敵。
與竺法慶的張狂不同,尼惠暉反是十分凝重,出言道:“魔尊再現人間,著實可喜可賀,然世道已變,不若您與吾教聯手,屆時咱們合力一處,天下還有誰人能擋?”
竺法慶聞言絲毫不怪身旁妻子擅作主張,反而話鋒一改,撫掌笑道:“阿彌陀佛,此言甚是有趣。冉閔,你如今孤家寡人一個,胡族不容,漢室亦是視你為眼中釘,不若投入我教,本座許你副教主之位,憑伱我之能,將來定然遠朝你昔年成就,哪怕建立無量佛國也不是沒可能。”
這和尚端是好大的野心,要在這人間俗世建立一方佛國。
夜風習習,陳拙并未回應,而是垂目喃喃道:“有意思,象法千年么?千年……千年吶……”
他精神念頭一動,眼前二人心頭悉數種種已盡皆了然于胸。
竺法慶瞇著笑眼,奇道:“千年又如何?”
陳拙眼眸深邃,身后雙手已垂放至身側,輕聲道:“和尚,你自稱彌勒降世,說自己應運而生,就沒有想過將來若有一日,遇那末法之人又該如何?”
竺法慶的一雙狹眸精光大爍,跟著霍然睜開,啞聲驚疑道:“末法之人?”
“呵呵,”他旋即又是一陣怪笑,“末法萬年?哈哈,想不到你冉閔也會信那一派虛言。所謂的佛經,不過是佛門用來蠱惑世人的手段罷了,我若信了,豈會有今時今日的竺法慶,佛是什么?祖是什么?”
竺法慶手上結印,急捻佛珠,大聲叱喝:“誰若稱佛,我便殺佛,誰若道祖,我便殺祖!”
“好!”陳拙點頭,“不俗。”
他說話的同時,身形乍動,晃掠一閃,人已在尼惠暉身旁。
二人并肩交錯而過,直到勁風撲面,才聽竺法慶瞠目大喝一聲:“大膽!”
他雙手交疊,掐指翻轉,指尖氣勁引動,一剎那,虛空八方,一股澎湃恐怖的無形氣機已碾壓而來,如狂濤大浪,對著陳拙不停緊迫擠壓。
這“十住大乘功”專攻日精月華,乃是天下萬般內功的克星,未及大成竺法慶的氣候便已超凡入圣,如今破境功成,威能已屬當世罕見。
陳拙本是挪轉的身體須臾間便猶如陷入泥沼,渾身皮肉刺痛,筋骨如受大力擠壓,隱隱作響,就連體內的一身天魔氣都難以動用。
牛刀小試,眼看自己苦練多年的神功竟有這般不俗威能,能鉗制住冉閔這等不世兇神,竺法慶笑的愈發張狂,屈步抵進,佛掌前推,掌心勁力爆沖,正中眼前大敵胸膛。
驚天霹靂一掌。
二人腳下塵囂似浪,滾滾排開,陳拙衣袂飛揚,發絲激蕩,眼底有些異色。
他幾番歷經破碎虛空,若論對這片天地的感悟,放眼當世,天底下恐無人能出他右。
但這和尚的“十住大乘功”居然能以虛空制敵。
說的通透些便是這人的手段另辟蹊徑,與那些古往今來意圖打破虛空的存在有些不同,而是以虛空氣機壓迫敵手,禁錮逼迫,有幾分畫地為牢的意思。
這是境界的體現。
就好比不同人眼中所見的天地萬物都有差別,石佛開口,字意成海;而諸如他們這等境界的存在,虛空已非是虛空,而是肉眼可見,能清晰感受,真實不虛的。
如此一來,方才有打破之機。
而竺法慶的這門功夫已觸摸到了虛空之秘,可惜離最后的破碎一途還差一步。
但理念之新穎,也是少見。
只與陳拙對了一下視線,不知為何,竺法慶笑容一滯,他只覺心中諸般秘密都似在這雙眼睛下無所遁形,仿佛被窺探了個干凈,心底頓時生出一陣寒意。
“居然能想出借虛空之力為用的法門,一教之主,果然不俗。”陳拙身中一掌,神色不變,反是語氣古怪的稱贊了一句,“怪不得,那’碎金剛乘‘竟然涉及’破碎金剛‘之秘,難不成中土之外也有破碎虛空的存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