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燕星辰心底突然泛起細細密密的難受。 他知道這是無法改變的往事。 他也知道他代入的桑衣已經死了, 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的悲劇,也知道這些情緒不過都是凝結不散的亡魂帶來的。 可他還是不想讓桑衣再這樣想下去,思緒一動, 代入了桑衣的視角。 他不是桑衣,不怕看到這樣的場景, 抬手便想偷偷把姚蘇的手推開一些, 觀察一下祭壇上的情況。 身后,“姚蘇”竟然預料到了他的動作,攔住他的手, 仍然捂著他的眼睛, 微微低頭,在他耳側低聲說:“沒什么好看的。和我們進入副本之后看到的那場祭祀過程一樣。” 燕星辰推開了他的手,說:“如果真的一樣,你知道我代入桑衣之后, 就不會繼續捂著‘桑衣’的眼睛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 “你還不如給桑衣遮一遮, 給我遮實在是沒必要。”他嘆氣, “我們這種要在樊籠中掙扎的人, 本來就應該主動習慣殘忍。” 祭壇旁青山族人眾多, 又有人在上頭奏著祭祀的樂曲, 空靈樂聲和底下亂七八糟的低語聲中,他們兩人交談的聲音實在太低。 低到險些融入樂聲之中。 燕星辰等了片刻,還以為這人沒聽到自己說話, 正想重復一遍,卻聽到這人說:“擔心你頭疼, 影響破局, 耽誤我們的進度可不好。” 【被保護值+10, 請玩家再接再厲。】 燕星辰微怔。 ……口是心非。 齊無赦放下了手。 他抬頭, 往祭壇上看去。 那被選中的人一開始還有些無所謂,對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是茫然的。 所有的青山族人都在祭祀的環境下長大,每一次的儀式,祭壇下方滿滿都是人,不論是流水還是鮮血,自巫女石像手中流下,萬中無一地挑中一個人而已。 很少有人會有“如果我被挑中了會怎么樣”這樣的心理。 因為以往的每一次,他們都只是看客。 直到那個人被架上祭壇。 青山族人和那個和燕星辰同一時間載入副本的西裝男人玩家不一樣,他們遵循祭祀規則,執行者不會像對待西裝男人一樣,將人捆住,讓人無法動彈。 在桑衣的記憶里,以往的祭祀中,甚至有人笑著跪在巫女石像前,期待著巫女的到來。 但這個人并沒有如此狂熱。 他沒有被捆住,刀叉刺入他雙眼的那一刻,疼痛席卷而來,瞬間侵蝕了人的理智。 那人撕心裂肺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猛地站了起來。 執行者想按住他,可那人失控之下,竟然借了神力,一手捂著那已經被挖空了眼珠的眼睛,一手猛地推開了身邊沒反應過來他借神力的執行者。 頃刻間,那人居然連滾帶跑地沖下了祭壇! 燕星辰掰開齊無赦捂著“桑衣”雙眼的手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個滿頭是血的人在階梯上,鮮血灑了一路。 祭壇下方,青山族人一片高喊。 “你干什么?” “神靈會生氣的!” “如此榮耀的事情,他居然破壞祭祀流程。” “抓住他!抓住他!” 那人剛滾下祭壇,后方的執行者還沒有追上來,祭壇下方赤手空拳的青山族人們便一擁而上。 離得遠喊道:“不要耽誤了祭祀的時間!巫女已經選了他,去遲了神靈會不高興的!” 周圍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最早沖上去的人按著那人,有人直接上手,掏出了那人的另一只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和哄叫聲混在了一起。 燕星辰在現實世界中就因為小舅舅做的生意特殊,見過不少貪嗔癡惡、血腥與冷漠,可那些基本都是有仇有怨,亦或者是有利可圖。 從未像這一次一般。 燕星辰記得很清楚,徒手挖下那人另一只眼睛的青山族人,方才還和這個“祭品”站在一起。 他們是一起來參加祭祀的朋友,也可能是親人。 這一回,不用齊無赦遮住他的雙眼,他自己便撇過頭去。 不是看不得這種血腥的場景,而是不想看。 混亂中,他感受到了一股來自祭壇上方的視線。 燕星辰眉頭一皺,抬頭望去,只見老祭司高坐在祭壇之上,平靜地望著“桑衣”。 他心頭一跳。 可周圍的人,包括看著他的老祭司在內,都沒有表現出懷疑。 也許當時的桑衣也做出了差不多的舉動。 老祭司這個表現,顯然是如他們所猜測的一般——老祭司知道一切,甚至有意為之。 桑禮站在老祭司的身邊,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面色越來越白。 她站在祭壇之上,看得最為清楚——清楚族人們做了什么,也清楚通過神靈獲得的權力能夠讓人多么隨心所欲、受人追捧。 她看了一眼桑衣,便立刻移開了目光。 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變了。 燕星辰離得太遠,沒有看清。 他剛才代入桑衣已經有段時間,接下來也許還會有重要劇情發生。 此時為了破局,他輕輕碰了碰身后的“姚蘇”。 對方會意,和他一起切換到了旁觀的模式。 人群一陣混亂,好些人的身上都沾到了鮮血,那被巫女選中的人此時雙眼只剩下血洞,哀嚎著躺在血泊中。 挖出那人眼睛的青山族人虔誠地捧著那單只眼睛,滿手鮮血淋漓地走上祭壇,將這眼睛交給了祭祀的執行者。 桑衣和姚蘇離那個人并不遠,其他人全都圍了上去,只有她和姚蘇還站在原地。 她看著那人雙眼空洞再度被抬上祭壇,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了昨夜看到的惡靈的樣子。 在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在明天,也會變成一個可怕的厲鬼。 她遍體生寒。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