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第 237 章 司馬慎-《陰靈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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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司馬慎喃喃開口。
“阿慎。”司馬檐喚了他一聲, 目光緊緊地捕捉著他,也囚鎖著他, “從你降生開始, 我就一直在教你。”
“我教了你很多,走路,說話、讀書、識人……”
司馬檐每說道一件事, 司馬慎眼前就閃過一幕幕過往。
是真的。
司馬檐說的都是真的。
哪怕是走路、說話這樣的小事,也都是由著他的父母親自教導,輕易不假于他人之手。
“我知道往后也還會有很多事情需要教給你。”司馬檐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他只道, “而現在, 我就先再教你一些。”
“……什么?”司馬慎下意識地開口。
司馬檐笑了笑, 說:“掌控、選擇和承負。”
掌控、選擇和……承負?
司馬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又像是仍然沒有想明白, 面上眼底的神色復雜且混沌。
司馬檐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少年郎君的眼, 說道:“阿慎,你是我大晉的太子, 是我的嫡長子, 這天下黎庶, 凡我大晉所屬,便也是你的臣民牲畜。”
“他們的命運由你所掌控,他們的生死富貴由你決斷。”
“你是他們的主君!”
“沒有誰能夠違逆你,這是我和你阿母, 所給予你的最高寵愛。”
司馬慎已經是滿臉空白, 全然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樣的應對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應對。
“……可是阿父,”直到過了不知多久,司馬慎才又聽到了他自己的聲音, “在這世界,不論是陽世天地還是陰世天地,帝皇都不是至尊至貴的。”
“那些強大的大修士們……都有他們自己的意志,他們或許會承認我們對整個族群暫時的統治,但這統治不是永久的,到大晉皇庭衰落乃至敗亡,它也就不屬于我們了。而且……我們都知道,我們管不到那些大修士身上去的……”
司馬檐哼了聲。
“那又怎么樣?”
司馬慎大大瞪著的眼睛里終于又有了一絲神采,但看著卻整個人都更茫然了些。
“什么……那又怎么樣?”
司馬檐有一點點失望。
“就算我們管不到那些人的身上去,那又怎么樣?只要我們一日占據著國朝正朔,只要我們的后人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那些人承不承認的,有什么關系?他們真的能夠隨意插手國朝正朔的更迭嗎?”
“阿慎,你到底沒有在那張位置上坐過,所以你沒有體驗過那張椅子上的壓力和威能。”
司馬慎抿了抿唇。
“阿慎,從始皇帝開始,”司馬檐告訴他,“各朝帝皇就有意一步步加深帝皇在族群之中的痕跡,抬高帝皇的影響力,讓帝皇凌駕在萬民之上。”
“那些修道士……”
司馬檐哼笑著,神色奇異。
“若甘愿入朝,那便是臣,頂天不過是位置特殊一些的臣屬;若不愿入朝,那便始終是山民。”
“山民……”司馬慎重復著,面上更多的還是不明白。
他真的不能明白,更無法理解,他的阿父司馬檐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阿慎,”司馬檐看出了司馬慎的問題,他笑,道,“我們擁有這天下,我們擁有整一個族群。”
“我們是這天下之主!”
“可是阿父,”司馬慎還想要勸說些什么,“荀子曾有言,君者,舟也;庶民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我們縱然坐擁這天下,也并不完全是安穩的,這天下庶民能供養我們,自也能推翻我們,如果我們不……”
司馬檐又盯緊了司馬慎的眼。司馬慎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漸漸集聚的失望。
司馬慎的聲音不由得啞了一瞬。
可饒是如此,他也還是想要將話說完。
“如果我們一直視百姓如牲畜牛馬,那我們現在握在手里的這天下之主的位置,總有一天會被天下黎庶推翻搶走的。阿父,我們不能那樣做!”
“推翻?”司馬檐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他轉身,大踏步往外走出幾步,然后又豁然轉過身來直直面對司馬慎。
他手抬起,打開向往重重一掃,像是在指引著司馬慎的目光去觀望這一整個天地。
“你覺得,方今天下,有什么人能夠推翻我司馬氏?”
“是那瑯琊王氏、是那陳留謝氏、還是那潁川庾氏、是龍亢桓氏?”
“不說這幾年,便是接下來幾十年乃至幾百年,又有誰家有這個能耐可以將我司馬氏給推倒?”
“誰家能?!”
司馬慎看著這樣豪氣的司馬檐,不覺得驕傲,只覺得無力。
那深深的無力拖著拽著,幾乎要將他陷入深不見底的泥潭里。
是的,遍觀天下,沒有一方勢力能取代他們司馬氏。是的,縱觀時代,接下來的數百年這天下、這炎黃人族,名義上都還在他們司馬氏的掌控之中。
可是,那真的會是他們所樂見的嗎?
換一句司馬檐的話來說,真到那個時候,這天下、這萬萬黎庶,還在他們司馬氏手里嗎?
司馬檐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么,但他回過頭來看見了司馬慎的面色,竟然一時停住,半餉說不出話來。
司馬慎也沒能說話,只愣愣怔怔地睜著眼看他的阿父。
司馬檐似乎是嘆了一聲,又似乎是沒有。
司馬慎沒有聽見,或者說,他沒有聽清楚。
“阿慎,”他只聽到司馬檐在問他,“你這些年來,到底一直都在擔心些什么啊?每日里忐忑驚疑的,我和你阿母難道都不能給你足夠的底氣嗎?”
司馬慎張了張嘴。
他看著司馬檐的眼,死死地盯著。
他盯得那樣緊以至于他果真從司馬檐的眼底里看出了些似是而非的探究。
那是這些年來司馬慎一直能在他的阿父、阿母眼底看見的異色。
放在往常時候,司馬慎怕還是會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將事情給糊弄過去。
他總都能成功,誰叫他的阿父阿母疼愛他,不愿意勉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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