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接下來的行動相比之前的種種風險,簡直是順利,哪怕是遭受過苦戰和炸彈轟炸蹂躪,狀態和發揮都不佳的他們,重新踏上前往救援目標位置的路途,也可以說是用輕松來形容。 當五一小隊來到了救援目標的位置,三樓最西側,那里是一個個在之前路上見過過許多同樣構造和布局的卡拉ok包廂房間,而在各個門口以及路口的通道位置后面的地方設置了重重阻礙,幾乎是打造成了平地的壕溝戰地隧道。 看來李山禱身邊的保鏢小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將三樓的一側全部打造成了可以互相連通,攻守有序的陣地組織,即使簡陋,但也能夠大大減緩詭怪攻入的速度,這就是對方能夠在災難發生之后一直無事的原因了,而夜總會中的生活物資又是絕對足夠的,本來就是容納上百名工作人員并且進行服務性質的場所,酒水吃喝根本不缺。 進入簡易的壕溝陣地,五一小隊他們嘖嘖稱奇,而同時也看到了各處都存在的洞穿口子,看來這就是長舌怪造成的破壞了,在那些嶄新的貫穿口子前,各種障礙物上遍布著抓痕劃痕,都哪里比得上無視一切的死亡洞穿? 任何人躲在后面,幾乎都是要祈禱上天,純靠運氣不被打到了,難怪通訊器中的保鏢聲音相當崩潰,如果不是長舌怪的存在,相信對方是能夠繼續堅持很長時間的,而不斷捅穿進防線,無視距離的鋼鐵長舌,在無法也不敢注視觀察外面的怪物的情況下,簡直就像是俄羅斯左輪手槍的賭注一樣,不知道下一發是誰身死,這么大的壓力倒是情有可原了。 通過衛星電話重新聯系到了躲藏在工事里瑟瑟發抖的保鏢,而對方聽聞他們解決了怪物們,驚喜到簡直要瘋狂,確認他們的確來到了工事前,就立刻叫人一起推開了障礙物,然后歡天喜地地哭泣起來。 五一小隊也終于見到了救援目標,李山禱。 在西側最里面的房間里,李山禱先生虛弱地躺在沙發上,面色蒼白,布滿汗珠。 說實話,看到李山禱的那一刻,王子文很失望。 李山禱符合所有影視劇中貪官污吏的刻板印象,一米六多的矮小身材,卻長的肥頭大耳,面色油光,穿著西服領帶,人模狗樣卻難以掩飾來自灰色行業底層混上來的不適氣息。 看到李山禱的臉,張信當場就替阿爾法小隊不值起來,田政信就差當面喊出“呔,你這個貪官!我現在就要為民除害”的正義審判。 可不管如何,到了這一步,沒有人能改變接下來的步驟。 陳琪指揮官先是和李山禱激動而親切的握手,兩人屏退眾人輕聲密語了些什么,然后就見到李山禱那肥碩的臉蛋上原本萬念俱灰的失望表情完全消散了,或者說在看到陳琪的時候,受了撞擊傷而意識模糊的李山禱就振奮起來,通過一番交談后直接就有痊愈的架勢。 心理療法,恐怖如斯。 而后面便是醫生大叔上場了,而立刻進行的現場診斷中,也不難處理,就是李山禱被長舌怪一次貫穿攻擊中飛濺的石塊砸到了腦袋,接著又有銳器射進了身體罷了。 醫生直接就是動刀進行異物摘除手術,因為射進的并不深,難度也不大,一發嗎啡打下去,五分鐘后,醫生就動作利落嫻熟地完成了手術。 簡單處理好李山禱的生命危險,救援小隊立馬進行轉移,因為時間已經拖不得了,而在李山禱周圍,也聚集了一種隨從,即使經過了最初的逃散,一天一夜被怪物的攻防殺死,仍舊有著保鏢兩人,文員一人,以及夜總會大樓本身的經理,服務生,陪酒小姐等工作人員十名左右。 如此算上戰斗人員的五一小隊,總計就是二十人了,五一小隊的成員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說什么,只是帶著李山禱為主,原路返回。 李山禱被兩名保鏢用簡易制作的擔架抬著,一路上感慨不已,面目和善,重復了多次對于救援到現場的五一小隊的賞罰許諾,以及對那素未謀面但聽了幾句事跡就渾然敬佩起來的阿爾法小隊的體恤補償工作。 “一個都不會少,一個都不會少?!崩钌蕉\安詳地躺在擔架上,享受著快速本向天臺的在這棟不愿多呆一秒鐘大樓的最后避難時光,拍著旁邊寸步不離的陳琪的手,說道。 陳琪指揮官同樣展現出如釋負重的表情,對講機那邊已經聯系上武裝直升機了,等到他們到了天臺,隨時可以上飛機。 “咻——” 一股奇異的破空聲傳入了王子文的耳朵。 一行二十人,相比來時,嘈嘈雜雜,鬧鬧哄哄地跑向天臺,而和突入時的槍聲大作不同,同樣的混亂里一個是戰斗的胡亂,一個是各色人員無頭蒼蠅的混亂,三樓屬于長舌怪的領地,沒有其他詭怪,而到了四五樓,清理過一遍的樓層自然不可能從上方重新生出新的怪物,所以一路上行進飛快,并且幾乎沒有戰斗,過了四樓,來到五樓,連五一的陸戰隊員們都有些放松警惕。 看起來,阿爾法小隊真的燃燒奉獻了自己,雖然犧牲了,但的確已經掃清了所有救援任務上的障礙。 直到王子文聽到這細微的破空聲開始。 “你們有聽到什么聲音嗎?”王子文忽然開口。 “沒有啊,有什么?”張信扔掉了機槍,那已經不能用了,身上挎著阿爾法小隊成員的精確ar步槍。 “就是……” 王子文話音未落。 那邊正在和李山禱先生交談什么的陳琪指揮官,手臂處突然血線飚飛,半條隔壁從手肘開始,直接飛出半空,不翼而飛! “……” 在血腥味沖天而起,血雨淋漓地灑在李山禱發呆的大臉上,王子文猛地舉槍朝那只飛天的胳膊掃射,“敵襲?。?!” “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驟然劇烈地炸響,除了五一戰斗人員外,其余幸存者盡數抱頭尖叫,不能地四散奔逃,抬著擔架的保鏢總算是有操守的,只是連忙趴在地上,李山禱在措不及防下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傷口瞬間撕裂,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咻——” “咻——” 尖銳的破空聲伴隨的晃動在四面八方的鬼魅身影,王子文在混亂的手電筒光束中,敏銳捕捉到敵人的信息。 他看著在瘋狂逃散,并且都朝著樓梯方向跑去的幸存者,焦急喊道:“不要亂跑,不要亂跑!靠攏過來!” 然而,已經晚了,突然遇到意外,讓本就壓抑在長舌怪陰影下已久心理敏感到極點的幸存群眾們完全聽不見任何指使,這造成的結果,便是被敵人一個個收割生命。 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而往往就是一閃而逝,那個鬼魅影子出現的地方,人類的軀體就一分為二。 “敵人只有一個!” “醫生!去給指揮官治療!” 昏暗的樓層,四散的人群,懵逼的隊友,倒下的指揮官,現場的信息雜碎揉捏地收入視網膜,傳導過神經,大腦瘋狂處理著這些,王子文奇異的,沒有感到慌張。 他甚至身手矯健,提前預判了風聲,翻身躲過了那速度鬼魅敵人的攻擊。 “砰砰砰!”隊友的槍聲開始捕捉到那神出鬼沒的影子,進行輔助壓制射擊。 “啊!” “救我!” “救命啊!我不想死!” 然而,這都無法阻止那詭怪屠殺收割著外圍的幸存者。 “河隊長!”王子文喊道。 “我在呢!”河星神色肅穆,抬起槍口,一馬當先地擋在李山禱先生和滿臉冷汗正在經受醫生大叔應激處理的陳琪前面,“是新的詭怪!速度很快!” “為什么還有這種厲害的家伙啊!”木斯溫把牙齒都要咬碎了,發泄地不斷打空彈夾,卻根本摸不著敵人的邊角。 “大概是長舌怪死了,又有c4炸彈的動靜,這片區域其他的特殊詭怪來探查情況了。”王子文冷靜地分析道。 “那該怎么辦?”田政信滿頭大汗地說道。 “……”河隊長一時沉默,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禁轉身請示向陳琪指揮官和李山禱先生,并下意識地放下槍口,“報告,我們……” 話音剛落,黑影飛逝而過,從河星的背面脖頸經過。 “小心!”王子文驚呼。 河隊長只來得及將轉頭,抬槍的動作做到一半,那擁有極高速度的銳利風聲就劃了過去。 河星的腦袋飛在了半空,瞪圓的眼睛不甘地看著五一小隊的下屬們。 “……河隊長死了!”王森亮尖叫道。 血水同樣灑了陳琪指揮官一臉,李山禱先生看到如此近距離的身首異處,仿佛是砍掉了他的腦袋一般驚悚地叫起來。 張信爆出了粗口,木斯溫呆滯,田政信和齊智博瘋狂地跑過去接住隊長,可落到手里的只有無頭的身軀或者空蕩的腦袋。 只有王子文,繃緊了臉,抿著唇,用槍口的火焰代表內心,用射擊聲叫醒了沉浸在震驚和悲傷中的同伴。 “砰砰砰砰砰砰!” 五一小隊的眾人本能地機械式扣下扳機對著黑暗處射擊,內心卻忽然變得茫然起來。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居然心照不宣的,五一小隊地所有人,把目光看向了唯一還在冷靜射擊,甚至有幾發子彈命中擦到敵人的王子文。 王子文注意到了這些,他什么話沒有說,鐵青著臉,仿佛已經略過河星的死訊。 “不論你們信不信,河隊長曾經說過他死了我就是隊長!” “現在五一都聽我的命令!帶著救援對象,全力向天臺突圍!” “是……” 五一小隊的戰士們找到了主心骨幾乎立刻要答應下來,可偏移的目光中掃到了陳琪,一瞬間又產生遲疑。 陳琪指揮官按住了包扎好的斷臂,面如白紙,嘶啞道:“我可以作證,王子文現在為隊長,全力突圍!” 五一的所有人終于涌現出力量,槍聲大作,然后踹起兩名保鏢,就朝樓梯沖去。 此時,已經沒有別的道路,沒有別的選擇了。 無法顧到手無寸鐵的幸存者,甚至無法顧到他們自己。 到如今,連敵人的影子都沒見過的他們,只有來到天臺的空曠地帶,才有一線生機。 夜色穹頂下的杭城到處都在爆發著戰斗,政府在無法隱瞞的異化災難之下,不得不為了安撫民眾與社會的穩定性進行全方位地災難中心的市民的救援,朝著遍布怪物的城市總攻的口號異常響亮,而經過了最初氣勢浩大的炮火洗地,導彈精準手術斬首,救援部隊的火光與長龍已經分散開來,那遍布夜空的流光已然沒有了蹤跡。 讓人有些擔憂的,是軍隊的推進態勢拋開一開始的突飛猛進后,迅速地變得遲緩下來,尤其當人員和裝備灑入廣闊縱深的城市,就像陷入了泥潭沼澤,開始變得遲緩,寸步難行,甚至存在被擊退潰散的情況。 每一棟建筑都是一場充滿風險的攻堅,漫長的城市大范圍的清掃工作,注定是無法在一個晚上結束的,而若是沒有對巷道,房屋,大樓,公園等狹小空間進行放心地清理,主干道路的掃蕩很快就會變得不穩定和不安全,所以當幾萬人的救援部隊從城外涌入,很快就像石子投入湖面的水花,須臾地平靜了,下沉到每一個房間,每一叢灌木,每一條小路的清掃和搜尋太過于花費時間和精力,而盡管夜空下的城市少了那前一個小時的振奮人心的解放態勢,但總體依舊是處于熱鬧的狀態里,槍聲不斷,炮彈轟炸著,當鏡頭沿著前線的推進區域一路越過巖手路,進入一片失去電力系統維持的黑暗區域,里面正有兩支中等規模的救援隊伍苦戰著。 人數減員到一百人不到一點的連級部隊在構筑好的陣地和掩體后抵擋著怪物群的沖擊,而他們也在空軍派來的直升機抵達,并且陳琪指揮官親自帶著挑選出來的小隊和一支外援特種作戰小隊前往救援目標地點進行空降營救時,另外一支一百五十人的地面部隊支援也馬上到達了。 這支地面支援部隊性質與陳琪帶領的隊伍幾乎相同,裝備配備和任務思想也都重合,所以兩撥人立刻匯合,組織起有效的防線,將原本有些面對洶涌不停冒出來,吸引過來的詭怪們而岌岌可危的防線穩定下來。 相信這原本的一百人營救部隊也感到一種憋屈和奇怪,他們已經依靠且戰且退,兵員經驗不斷提高的韌性中發揮出了目前可以說記錄中最優異的對抗詭怪沖擊的表現,以較少人數中型火力就擋住了成千上萬的喪尸和各種不一而足的詭怪。 但誰能料到打得人都麻掉,士兵們都休息戰斗輪換了一輪,怪物們的數量還是有增不減呢? 之前的喪尸狂潮已經是整片黑暗區域的怪物都聚集而來的感覺了,如今變得拉扯拉鋸漫長起來的防御戰,就仿佛更多更外圍的地方的詭怪都被這處的激烈交火而吸引過來。 用簡單的話語概括,那便是原本的救援隊伍戰斗頑強,成功滅殺小股怪物,然后吸引了大量怪物,周邊附近可以動用呼叫的支援趕到,人類部隊增多,戰斗和槍聲的動靜和規模提高一個檔次,然后這更大的動靜就吸引了更多的詭怪撲過來。 仿佛巨大的磨盤,為了能夠不后退,雙方都不斷地在一層層加碼,這樣下去……就變成誰的后備力量先支撐不住了,典型地從局部沾升級到了整體戰。 而留在連級部隊的軍官們同樣深知自己是被動的一方,決不可能因為他們而將整座城市和城內外的人類部隊都集中起來,打決戰對軍隊來說有好處,但除非想把整座杭城轟平,那么倉促組織起來的各個部門和隸屬的戰斗人員是無法在沒有炮火洗地的情況下,抵抗鋪天蓋地的怪物狂潮的。 而是否下達“失地存人”的決心方針,這對于政府的上層領導們來說,必然會引起大量的扯皮和討論,想在今日得到解決是沒有希望了。 除此之外,拋開戰術層面上的不利,這支深陷怪物群攻擊的連級部隊中的軍官也明白,自己等人正在執行的可是秘密任務,事態擴大了,那還叫秘密任務嗎?弄得眾人皆知了,哪怕最后救援成功,恐怕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因此,高級軍官們到最后面對蔓延的怪物群,只有期待自家的指揮官,能夠盡快地成功完成救援任務,把人接到后,他們就果斷撤離,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在那之前,他們只有硬著頭皮死撐著。 那座關攸許多事物的夜總會大樓,內部的交鋒烈度絕不輸于外界,而在一番曲折之后,在結尾的關頭,幸存者和救援者們正在陷入殘酷的考驗之中。 在營救到救援目標,內閣成員,中央省廳高級官員的李山禱之后,五一小隊背負著團滅的阿爾法小隊的執念,帶著人前往天臺,在第五層時,距離武裝直升機可以上飛機的天臺只隔著一層的距離,幾米的高度,他們卻困在了這面前。 快若鬼魅的身影在樓層中移動,閃爍在房間,廊道,大廳,四散奔跑,絕望尖叫的夜總會工作人員發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原本十幾名幸運跟在李山禱周圍從而堅持至今有望得救的幸存者已經所剩無幾。 或者說,在擁有特殊能力,強度不弱于長舌怪的詭怪出現之時,暴露現身在空氣沒有任何防御措施的人類隊伍,就將受到詭怪殘忍的清洗。 慘叫聲接二連三,然后變得微弱和稀少,五一小隊成員的人都明白——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普通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那么下面,就輪到他們了。 在王子文成為臨時隊長,并毅然決然下達指令帶著隊伍往前沖鋒,六名戰士絲毫不節省彈藥地火力壓制下,那名鬼魅詭怪也知曉暫時不好處理,所以選擇更有效率的收割那些無頭蒼蠅的人類。 而這并不代表鬼魅詭怪對于五一小隊他們沒有辦法,這只突然現身的擁有超凡之力的詭怪,顯然與那頭面無表情,渾如機器,無欲無求的長舌怪不同,對方有著趕盡殺絕的喜好,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類的想法。 李山禱綁著繃帶,幾乎是被強行拉著走的,那副原本簡易制成的擔架在兩名保鏢的趴下中除了摔疼了李山禱,也把擔架摔壞了,親衛保鏢只好將李山禱背負起來,悶頭跟著五一小隊的步伐。 而慌忙地奔逃可就顧不上絲毫的傷者考量了,李山禱在顛簸中震得嗷嗚大叫,剛做完手術不久的縫線不出意外地裂開來,痛的養尊處優的高級官員,國家政壇的重量級人物欲仙欲死,幾乎都不想活了。 “沒事,死不了的。” 抱頭鼠竄在五一小隊中間的醫生不得不在一名親衛保鏢的催促下查看傷情,他一邊跑一邊在另一名背負的親衛保鏢身上的李山禱翻找查看,然后快速撂下這句話,悶頭加速狂奔。 他們已經逐步遠離了那片夜總會工作人員被屠殺的區域,沖出了拐角,距離通往天臺的樓梯間,就剩下一個休閑大廳和幾個拐彎,直線距離不到百米。 “這不給李山禱先生重新進行包扎救助嗎!”那名背著二百斤肉,還要保持速度奔襲的親衛保鏢氣喘吁吁,就這一會功夫體力消耗得臉色就像背上剛動完手術的李山禱一樣蒼白了,他居然還不忘為領導考慮。 “怎么處理?我們以這個動作完成嗎,醫療之神來了也不行??!”醫生大叔無語說道,面對隨時就要嘎了的危險以及任務總算快要結束的焦躁中,他的語氣也變得不耐煩,“還是說我們停下來,給怪物當活靶子?” “你……”親衛保鏢氣急,差點沒接住下一口氣背過去。 “好了,好了!沒事的,我可以堅持!既然醫生說死不了,那就堅持到上直升機!”李山禱開口打斷了爭論,主要他可能看到背著自己的保鏢太辛苦了,實在是害怕越喘越累的保鏢一個不慎倒下去,那自己不但更痛還完蛋了。 李山禱肥碩的臉龐像發條擰在一起,冷汗直流地忍受痛苦,嗎啡的藥效快要不頂用了,高級官員咬牙不再不吭聲,雖然在剛才的慘叫中直言都騰地想死,但真跑起來,還是活命重要。 “那鬼影追過來了!” 木斯溫回頭瞄了一眼,大叫道。 身后的慘叫聲已經完全消失,看來幸存者們已經全部被屠戮殆盡,王子文掏出一枚手雷頭也不回地拋向身后,面沉如水。 河隊長的尸首根本來不及收起來,而他們這樣一路瘋狂地跑遠,意味是剛才的別離就將是最后一面,河隊長的尸體將要永遠地留在這棟黑暗的大樓里了。 王子文忽然殺過剛進入大樓之時,阿爾法小隊的沖鋒陷陣和不顧隊友的陣亡,此時生死時速輪到他們,誰能料想到會有同樣抉擇和行為的時候呢,有些突然能夠理解了。 陳琪指揮官捂著左臂,行動不便跑在了最后,而在成為臨時隊長后,就自動承擔起斷后責任的王子文一把拉住緩慢速度變緩的指揮官,借著快速閃過的視野喊道:“是人形古怪,不是什么惡鬼!” “現在誰還關心這個??!”張信吐槽道,朝后放了一梭子,子彈的火星在墻壁上彈射,那個鬼魅的身影騰轉挪移,以近乎不減速的狀態輕松避開了子彈,對方的速度仿佛能比子彈還要快。 “能殺掉它嗎???”捂著斷臂,血水卻還是在紗布中飛快地灑出,獨自用劇烈奔跑的運動幅度的陳琪指揮官面若白紙,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詭怪擊殺,可能也是最先倒下的人了,“遲早會被它追上!” 王子文第一反應便是搖頭,連詭怪長什么樣都不知道,目前只有得出對方速度奇快,并帶有鋒銳無比切割的能力,也不知道這種能夠一瞬間將人體部位一分為二的手段是對方超凡之力還是攜帶有類似刀具的武器,依靠極快的速度完成斬斷。 “就差最后一步了,怎么還能讓我們遇到這種東西啊……”齊智博一直很少說話的聲音響起來,“果然,出發前就不該立那么多flag的,什么重金許諾,任務完成后就怎么樣怎么樣……” “我的主任!”醫生大叔聽了不禁痛苦悲呼。 “煩死了!”田政信不斷朝后射擊著,耳邊聽著負能量的抱怨,心情非常不好地懟道,而有了說法的分心功夫,他等一眨眼,卻就再也沒找到那個鬼魅的影子了。 “它不見了!都小心??!” 破空聲還在四周回響,而聽到田政信的示警的五一小隊,連忙頭皮發麻,消失意味著無法捕捉確定方位,那么隨時就有可能從視線之外把他們咔擦了。 十雙眼睛瘋狂地轉頭瞧視,而仿佛帶著一股泥潭般的魔力,哪怕沒有出現任何攻擊,哪怕沒有出現任何指示,五一小隊的成員們就不自覺地不停地減緩起速度,腳步在大腦無法預測而感到驚懼的傳導下無法控制地開始停下來。 黑暗的休閑大廳,戰術手電筒的白光四射開來,搖晃搜尋,五一小隊靠攏收縮,徹底停下來。 沒找到詭怪前,沒人敢繼續走了。 “嘶……” 不知誰率先響起的吸氣聲,仿佛可以傳染,周圍的人陸續都意識到了詭怪就站在他們的正前方,慌亂的手電筒光芒瞬間在試探后集中在了一處,然后是不斷響起的吸氣聲。 剩余的所有人,終于看見了詭怪長什么模樣。 詭怪在他們一愣神的功夫,超越了他們,而趕到了道路的前方,堵住了通往樓梯間的最后一段路。 他們甚至能看到樓梯間那扇被炸開的門了,黑漆漆的洞口再往上,便是希望的寬曠的天空,而如今,沒人能知道誰是否還有命活著見到那一幕。 那的確是一個人形的詭怪。 渾身赤裸,保留了完整的五官和四肢,而皮膚呈現一種花崗巖的灰色,健美的肌肉分布在各個關節部位,而當目光移到怪物的下半身,人們便大致明白對方的速度從何而來。 詭怪的下半身的雙腿強壯粗大得不像樣子,兩條腿幾乎有上半身那么大,兩相對比之下具有極強的沖擊力。 “這怪物,是瞎的……”王森亮咽了咽口水,吞吐說道。 人們發現詭怪與常人無異的五官上會有雙眼是空洞的,并蒙上了一條怪異的透明系帶,詭怪低著頭,耳朵聳動著,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王子文面色凝重,從哪瞎眼的部位掠過,看向了詭怪的手部,對方的手臂外側各長了一塊骨刃,細看之下,詭怪的手指已經退化消失,融入到那一雙白骨制成的利刃之中了。 那對方依靠高速切割斬擊的,就是那兩把骨刃了。 “這家伙,生前是運動員嗎?”張信觀察著,驚呼一聲,“它不是赤裸,是衣服已經被肌肉擠到血肉里了!” 不用張信多說,在強白光照射下,詭怪的丁點動作都被聚精會神的人們方大,那詭怪邁動粗壯如同恐龍的雙腿,側過了一點身,嘴角凝固刻印般的笑容弧度更加硝煙,除此之外,大家也看到了詭怪的背部,有著一個“六”號的數字。 如同,賽場上的編號背心。 “對方能速度這么快,完全是靠那雙變異的腿?”陳琪指揮官眼神閃動著,“用跑的……奔跑者……” “奔跑者,這只新詭怪的名字嗎?倒也應景。”王子文頭不動,眼睛轉動,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為什么叫奔跑者?而不是叫奔跑怪什么的?”張信的思維發散能力顯然用在了歧途上,他吐槽著別人都想不到的事情,“或者說閃電俠,奔跑俠,直接說成運動員……” “這種時候就不要糾結即將把我們殺掉的怪物的名字了啊喂!”王森亮抓住張信的手,用力搖晃地喝道。 “對不起!” 奔跑者側對著眾人耍了一會帥,擺了一會poss,意圖可能是生前身為運動員對自己身材的自信所以找了角度秀了一番,配上臉上固定的微笑怎么看都異常詭異,然后就轉回了正面,聽著面前人類的話語,仿佛能聽懂般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 這樣就變得像是譏笑了。 “咻——” 奔跑者忽然從所有人的視網膜里消失,根本捕捉不到那恐怖的速度。 “我就說吧,它對名字不滿意!”張信連忙舉槍四望,緊張地說道。 “給我閉嘴啊!” 而木斯溫就直接多了,在奔跑者消失的瞬間,便已槍擊反饋自己的恐懼和不安,“砰砰砰砰砰砰……” 周圍火星四濺,而除了一閃而逝的影子什么都沒留下。 “天啊,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反常生物,之前出現了一個還不夠,居然還有一個!”李山禱看著鬼魅的影子在五一小隊成員的周圍愜意地轉圈,發出了充滿怨氣和不甘的話語。 “天要亡我李山禱!我的那些政敵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 李山禱先生的表現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既沒有歷經世事滄海沉浮,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變的沉穩氣度,也沒有急智對付危險和英勇面對現實的決心,能問出“為什么會出現”就讓保護著他的五一小隊成員們心涼了半截,這種神鬼莫測,影視劇情節般的異化災難,他們這些底層人民才更向發問的啊,然后結果是您也不知道?。?! “完了,完了。”田政信適時地發出感言。 而等聽到李山禱先生可能覺得自己沒啥活路,如果死了的話,在這種關頭,考慮居然還是政敵這種表面之爭,拜托,現在面對是超凡之力誒,是關乎一座城市存亡的災難,甚至是世界的存亡災難,這也太膚淺,太丑陋了! 全部聽完,剩下半截也涼了。 尤其是從城外到了這里的艱辛,李山禱官員的表現與阿爾法毅然決然的反差,聯想種種,五一小隊成員們是握緊了槍,又繃直了心弦。 不想罵什么,但就是憋得慌,他們被阿爾法小隊激起的血性在新的情況面前變得變化而翻騰,失去了味道和方向。 而從初上戰陣到如今戰場蛻變的王子文,沒有說什么,抿著唇找尋著反擊的機會。 可實在太難了,戰斗力的差距太大,即使阿爾法小隊整編全員面對奔跑者,同樣拿不出什么辦法,就像面對長舌怪那樣,結局必然是凄慘的。 “咻!” 打著圈仿佛在戲謔玩弄獵物的奔跑者出手了,而一下子,就是讓所有人都駭然無法接受的一擊。 陳琪指揮官不可置信地看著斷掉的右手臂,噗嗤,鮮血噴泉地從大動漫血管中激射出來,原本捂著左臂動作的他徹底僵住,于是場面變成了無臂膀的他左邊滴答地流著血,右邊大片大片地流著血,左右不同的流速讓畫面奇異和詼諧異常,陳琪明白,他是被怪物玩弄了。 “啊!” 饒是一直沉穩從容,處變不驚的陳琪指揮官,也在劇烈的斷臂痛苦和巨大殘廢的人生沖擊里發出沉聲發泄的吼叫。 “指揮官!” “醫生!快治療!” “混蛋!” 瞬間響起的胡亂咒罵和慌張中,連續收到兩次重傷的指揮官使五一小隊在拼命地捕捉鬼魅影子射擊的同時感到無力。 醫生大叔滿頭大汗地提著醫療箱沖到陳琪面前,看著齊臂斬斷的傷口手足無措…… “愣什么,救治啊!”王子文吼道。 “這種傷,一次都很難了,兩次……血止不住了……”醫生大叔苦澀不已,眼神不看從傷口移上去看向指揮官的表情。 “呵哈哈哈!”蒼茫的笑聲出乎王子文的意料,陳琪痛的表情扭曲,神態卻像是在無法忍受的痛苦和接受命運的狀態下徹底打開了,那全程保持威嚴和肅穆的臉色卸下了厚重的面具,在發泄式的情緒中演變成癲狂,“不用治了,我死定了!” 外援強力小隊阿爾法團滅,五一本小隊隊長河星陣亡,沒有高級矩管,只剩下普通士官的他們宛若隨時將會支離破碎的氣球,戰斗崗位的位高權重唯剩下陳琪,眼看如今卻也要死了。 陳琪猛地甩開了猶豫不已,試探地嘗試治療站在身邊的醫生,沖到王子文面前,沒有手臂的對方依舊下意識地擺著肩膀,似乎想要抓住他。 他看了眼全局局面,或機械或努力或憤怒射擊著的普通士兵,神出鬼沒的詭怪身影,錯亂的手電筒光束和遠處天險般的樓梯門,而失去抓握,男人用額頭狠狠地抵住了王子文的額頭。 氣勢狠辣,仿佛渾身浴血,遍布傷痕的野獸,仿佛瘋狂失心掉的賭徒,失去了一切的籌碼和牌桌資格,他身材高大,比王子文還要高出半個頭,雙眼圓瞪怒視的姿態倒居然在此刻呈現出居高臨下。 “河死了,你是隊長!我死了,你就是指揮官!” 陳琪從一碰上奔跑者照面就受了重傷,堅持到現在,不斷流逝力量,不甘遺憾而憤怒怨恨的情緒,拼盡最后的力量,向王子文嘶吼著。 “士兵王子文,聽明白沒有?。俊? “明……明白……” 王子文完全被震住,只能依樣地回答道。 撲通。 槍炮和怪物的背景下,陳琪得到答復干脆地倒下了,或者說躺下了,失血過多的他雙眼漸漸失去焦距,無神地望向了昏暗的天花板,望眼欲穿,仿佛要穿過那層混凝土,在生命的最后一眼,是想看到救援的武裝直升機,還是這片廣袤的天空? “走!走!”陳琪失去呼吸后,王子文一個激靈,從震驚和膩想中回過神來,然后猛地高聲喊著,“別管著打中怪物了,我們直接向天臺走,保持不間斷開火,互相掩護!” 五一小隊的所有人雖然未必看到了陳琪指揮官最后的模樣,但是那垂死掙扎的嘶吼震懾著他們,傳遞著他們信息和從腳底爬出來的力量,每個人聞言都立刻執行起王子文的命令,然后用最呆最笨的辦法,朝樓梯間挪去。 “彭!” 這種辦法初有成效,顯然奔跑者是速度s級,敏捷閃避點滿,但是卻無法無視熱武器的進攻,這就與長舌怪不一樣,難怪長舌怪占據了這一層領地,無論在死前如何爆發出動靜,奔跑者都沒有出現。 對方是被長舌怪趕出去的,長舌怪的等級要比奔跑者高至半到一個級別。 而見此的奔跑者同樣改變了戰術,不再追求一擊必殺,而是使用了一觸即走,最靠近樓梯間的張信就是眼前一花,然后被踢飛了出去。 “可惡!” 彭的一聲,周旋中,王森亮步了張信的后塵,這就導致之前的推進努力遭到白費,更糟的事情緊接發生,奔跑者那壯碩的身軀居然收攏了微笑,發出了女人般尖細的聲波。 然后,地面震動,從樓層底下,開始迫不及待地奔涌出喪尸群! “該死,這家伙還能指揮那些低級的喪尸!”田政信驚道。 李山禱啪地一聲忽然很快地跪在而來地上。 前后努力了許久,盡數前功盡棄,明明只有那么點的距離,卻始終上不了天臺。何況,對他來說能夠提升信心和底氣的軍官都死了,李山禱那不強的意志力近乎是提前的要絕望放棄。 那名一直背負著他的保鏢終于力竭了,顫抖著手脫力把李山禱甩在了地上,然后就在他無措和緊張地回頭,又是彭的一聲,那名保鏢被忽然閃過的黑影撞飛,而雙手沒有絲毫力氣的他幾乎沒有緩沖和抵御的前置,胸骨斷裂的恐怖聲音回蕩開來,那名兢兢業業的保鏢當場慘叫身亡。 “出不去了,要死在這里了嗎?”李山禱抱著頭,低喃自語,“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死在這里,難道是報應嗎……” “我去你嗎的!” 王子文一把抓住了李山禱的衣領,用一只手就把兩百斤的肥胖李山禱提起來,“誰是你的報應?” “想讓我們成為你那虛無縹緲對于自己人生罪惡懺悔的鋪墊?做夢去吧!” “感到怎么樣抱歉都是你自己事,但我們絕不會死,也不會是你死前自語的嫁衣!” 其余戰士紛紛一振,都面露悲涼絕然之色。 李山禱那自暴自棄,自我放逐的模樣點燃了王子文心中壓抑的火焰,燃燒的情緒使他面色通紅,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救這樣的家伙!他們多么勇敢和無畏啊,多么愚蠢啊,為了一個冰冷的任務,就獻出了生命。 所以,這一切都不能沒有意義。 救援任務的目標對象絕對不能死。 不知道死之前的阿爾法戰士,河隊長,陳琪指揮官是如何想的,在死后的世界里會如何回憶自己死前的這趟任務,明知道九死一生,明知道是一項政治任務,但依舊履行著軍人的職責,不愧對身上的衣服。 王子文將李山禱從地上拽起來,唾沫噴在臉上地吼道:“你必須給我他媽的活著!” 重重地把李山禱扔向另一面剩下的保鏢,“看好你的主子!” “是,是!” 那名保鏢望了眼黑暗中沒有再傳來訊息的同事,默默把李山禱重新背了起來。 …… “怪物是瞎子……靠著敏銳的聽力掃描一切,這是優勢也是弱勢……”王子文大腦飛速運轉,“對,沒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絕境中,王子文掃視全場,立刻決定用計并將計劃告訴了五一小隊其他人,依靠奔跑者速度太快止不住的弱點,成功把奔跑者困在了一間靠窗的房間里。 “成功了!”王子文激動地喊道,然后調出了和外面飛行員無線電頻道,“火力支援!沿著五樓東邊的窗戶,給我狠狠地打啊!” “噠噠噠噠!” 飛行員的反應沒有讓他們失望,機炮的震撼轟鳴如同巨大的空中打樁機敲撞著整座大樓,磚石和玻璃盡數碎裂,五一小隊等人提前臥倒,避開可能的流彈誤傷。 奔跑者那尖細的叫聲頭一次傳來的痛苦和憤怒。 “傷到它了!” “就是趁現在,快跑啊!”王子文爬起身來,帶著筋疲力盡的所有人沖進了樓梯間,彭地打開了天臺門。 清爽的夜風吹拂過了每個人的面孔。 親切的螺旋槳巨響劃破夜空,武裝直升機降下了繩索。 “登機!” 撤離了,第二架直升機被一種空中飛行的怪物突然擊落,剛別眾人用九牛二虎之力抬上飛機的李山禱嚇得亡魂大冒,李山禱從來沒有比這一刻珍惜生命的來之不易,他只想立刻遠離這個鬼地方,直升機的近距離爆炸讓他瘋了,李山禱的精神也跌入崩潰的邊緣,望了眼底下一路送他逃出生天的士兵們,沒有猶豫,茍且偷生坐直升機直接拋棄隊伍,奔向圈外的大部隊,留下戰士們孤守陷入包圍被怪物淹沒。 喪尸群嘶吼著沖上天臺,槍炮和奔跑者重整旗鼓的鬼魅包圍中,戰士們扣動著扳機,哈哈大笑著釋然。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