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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阮元尋路之道-《大清疆臣。》

    “是啊,這件事我也問過皇上,可是皇上說,八折收納雖然也有可取之處,但加賦之弊,各省督撫還是沒辦法根治,這樣下來,這個辦法根本得不到朝廷共識,要怎么實(shí)行下去呢?更別提有些督撫,后來也開始反對這個辦法。皇上也說過,若是有能夠解決漕弊陋規(guī),又不至于增加賦稅的辦法,他是愿意接受的,可如今看來,難道……是真的沒有這種辦法了嗎?”阮元看著頭頂?shù)囊惠唸A月,卻也不覺啞然失笑,道:“所以我有時候也想著,當(dāng)年我所寫的那句詩,彼中鏡子若更精,吳剛竟可窺吾面。若是月亮上真有吳剛,吳剛技藝才學(xué),又遠(yuǎn)勝于我,還能看到我今日在做什么,那……吳剛也會笑話我愚笨至此,竟是無能之輩吧?”

    “夫子可別說笑話了,吳剛要是真那么厲害,那為什么他在月亮上住了兩千年,也沒回到人間啊?”孔璐華也向阮元開解道:“就算咱們這……這地球之外真的還有吳剛和他其他的朋友,他們真的就比夫子更厲害嗎?我看也不見得,畢竟咱們活了這么多年,也沒聽說真的有什么天外來客啊?”

    “哈哈,夫人說得也有道理啊?不過,夫人這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阮元忽然笑道。

    “夫子又想到什么了啊?”

    “夫人,我雖然盡心國家百姓之事,自忖督撫七省,也不能算沒有作為,但終究只是一人亦或數(shù)人之力,所慮或有不周之處。所以我倒是想著,要是能夠集中國朝全部先賢之力,共究圣賢之道,或許,可以從圣賢遺訓(xùn)中再尋出一些辦法呢?國朝通經(jīng)前賢,多有未曾入仕,終身安于貧寒之輩,或許他們眼中的圣賢之道,和我又有不同呢?看他們通經(jīng)之言,或許也能看出世事之變啊。所以我倒是想著,既然我還是兩廣總督,咱們就盡咱們最大的能力,將國朝前輩解經(jīng)書作集中在一起,統(tǒng)一編撰刊刻,也會為后世學(xué)人留下一部萬世經(jīng)典啊。”不想阮元片刻之間,竟然想到了如此繁復(fù)的一件要事。

    “夫子,這通經(jīng)之言,和治世之道,真的有關(guān)系嗎?”聽著阮元之語,孔璐華似乎也不能盡數(shù)理解。

    “凡治世之道,必要合乎圣人之意,若是我們今日之道本不是圣人之意,那沿用下去,不是自然會出現(xiàn)問題嗎?”阮元也向她說道:“更何況,看書的人是我嘛,古人所謂趙普半部《論語》可治天下,其實(shí)多少通曉《論語》之人,亦不如趙普之萬一,難道是他們讀書讀錯了嗎?是因?yàn)橼w普本不是尋常之人,他是趙普啊?所以我想著,或許會有用的。更何況,這也不是我一人的心愿,而是我一生所遇前賢師友,他們共同的心愿啊?我十歲那年和里堂出去玩,里堂給我講故事,就說起很多讀書人因?yàn)榧揖池毢m有經(jīng)史參悟之才,可書作卻往往散佚,我當(dāng)時便有了一個心愿,就是幫那些沒有能力自己刻書的讀書人,把他們的書都刻出來!這些年看來也確實(shí)如此,東原先生、辛楣先生、淵如兄、里堂……他們多少人的著作,要么世人只能偶見其一二,要么就是至今尚無刻版。這樣下來,百年之后,誰還知道我們這些人為了參研圣道,再現(xiàn)昌明之世,都做了些什么啊?到時候,難道要他們把本來應(yīng)該由我們做的事情,再去做一遍嗎?他們可以做得更多啊?更有甚者,若是百年之后,后人都不知道辛楣先生、淵如兄他們的為人行事了,那他們這一生,不就……”

    “夫子,你……你就放心去做吧。至少我知道,我的夫子,不只是我的好夫子,還是天下讀書人的好朋友啊?”孔璐華聽著阮元之語,自然心中也是觸動不已,也走上前來,握住了阮元的雙手,眼中盡是贊許之情。

    “哈哈,夫人不會怪我不顧家業(yè)吧?”

    “夫子,要是你為人修書,就是不顧家業(yè),那或許今日,我早就不是你的夫人了。再說了,你覺得夫人是只想要一個心里有家的夫子,還是想要一個心里既有家,也有天下讀書人和億萬百姓的夫子呢?夫子,你督撫七省,因?yàn)槟阕隽硕綋岫卜€(wěn)太平的百姓,少說也有一萬萬人了吧?”看起來,孔璐華所希望看到的阮元,正是如今這般模樣。

    “是啊,能與夫人結(jié)緣三十年,是我……我最得意的事了。”阮元也對孔璐華點(diǎn)頭笑道。

    廣州乃是四季炎熱之地,是以十月之中不僅全無寒意,那中天懸掛的圓月,反而有一種塞北江南之人所不能感受的溫暖。

    其實(shí)阮元也不清楚自己的道路究竟是對是錯,但如此困境之下,道路即便有錯,卻也不能說全無裨益。更何況修書之事,已是自己最為穩(wěn)妥的選擇。想著康熙朝編定歷朝治經(jīng)著作,得名《通志堂經(jīng)解》,而自己也只需編撰顧炎武已降有清一朝五代治經(jīng)之作,是以阮元很快便為新書定下了名字:《皇清經(jīng)解》。

    不過阮元也并非僅知通經(jīng)治學(xué)的尋常儒生,相反,督撫七省二十年,阮元已經(jīng)對治事之術(shù)了然于胸,清楚道術(shù)乃是相輔相成,具體的治省之術(shù),自也不能偏廢。這日李明徹純陽觀之人來報(bào),說純陽觀的天象臺已經(jīng)建成,阮元便也親自前往純陽觀,邀李明徹前往天象臺一游,共看青天旭日白云,果然別有一番開闊之感。

    “李道長,這天象臺不錯吧?”阮元也向李明徹問道。

    “是啊,這件事真是多謝阮總制了。”李明徹也向阮元道:“有了這處天象臺,在下研究天文,卻也方便多了。聽說阮總制近日也在擔(dān)憂江南水患,這個嘛……有了天象臺,以后我這里自然會為總制觀測天氣,若有大雨,一定會讓總制做好防備的。”

    “哈哈,這樣說我這天象臺修得不虧啊。”阮元也對李明徹笑道:“那你不妨講講,來年天象,大致如何呢?可否看出災(zāi)禍之狀?還是說,可以度過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一年了呢?”

    “這不好說,在下估計(jì)著不至于再出現(xiàn)今年這樣嚴(yán)重的水災(zāi),但雨勢也不會迅速退卻,還是會有不少降雨的。不過這幾年在下看著,廣東倒是沒有什么大災(zāi),收成也都不錯,總制倒是不用擔(dān)心這里的百姓。”李明徹向阮元道。

    “是嗎?我看也不盡然啊。”阮元聽著李明徹之語,卻也嘆道:“其實(shí)今年我去了廣西,那邊還不錯,米價居然降到了十幾文錢一斤,一路閱兵千里,只見到三四個乞討之人,廣西盜患,這一兩年也減少了許多。可廣東米價還是高啊,廣東人又多,土地都漸漸不夠用了。但廣西本就是多山少田之地,咱們也不能讓廣西反過來給廣東送糧食吧?”

    “那……總制可有平抑米價之法?”李明徹也向阮元問道。

    “有一個,但只能讓百姓有糧,至于平抑糧價,難了一些。”阮元說道:“我查過許多州府糧倉,因?yàn)檫@幾年廣東一直沒有大災(zāi),也不需要開倉放糧,很多糧倉里都出現(xiàn)了陳糧朽爛之事,可外面糧價又不降,這樣說來,那些糧食放在官倉,有什么用啊?所以我倒是想著,來年讓各府縣嚴(yán)查糧倉,把那些入倉日久,卻還沒有腐朽的糧食拿出來,折價發(fā)賣,既能讓貧寒百姓不致有饑寒之患,官府還能多收些現(xiàn)銀,以備公用,總比糧食爛在糧倉里好啊?但這樣的糧食其實(shí)不算多,糧價……我看不好降下來。”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辦法。”李明徹沉吟半晌,向阮元道:“這個辦法,在下取名為‘洋米易貨’,不知總制意下如何?”

    “愿聽其詳。”阮元當(dāng)即答道。

    “這洋米易貨嘛,就是引進(jìn)西洋人的糧米,用以充溢米市。其實(shí)廣州以前也有洋人的米船,只是時間長了,卻快要被人忘了。”李明徹也向阮元解釋道:“其實(shí)洋人來廣州經(jīng)商貿(mào)易,為的是什么,歸根究底還是牟利。那么若是他們發(fā)賣糧食也能盈利,那又有何不可呢?所以當(dāng)年是有洋船來廣州賣米的,而且洋人的船從小西洋和暹羅那邊過來,我也有所耳聞,那邊終年高溫,雨量充足,所以產(chǎn)糧也多,他們買進(jìn)一石大米,米價也就是咱們市價的一半,他們是能賺錢的。但這洋米易貨,卻有個難處,洋人商船入港,需要依船只大小征收船鈔(清代的一種商業(yè)稅),可是粵海關(guān)擔(dān)心有人販米出洋,平日不允許商人私自販米,所以對米船是不收船鈔的。但洋人來貿(mào)易總要交稅,于是依照舊例,是不許洋人米船貿(mào)易商貨的,算是補(bǔ)上船鈔稅不足。可這就難為洋人了啊?洋人不能用米船賺到足夠錢財(cái),尚是小事,若是不許洋船購貨,洋船回去是空艙,極易出現(xiàn)傾覆之虞,這樣一來,也就沒有洋人愿意前來賣米了。總制要是不信,也可以托十三行再問問洋人,答案應(yīng)該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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