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院試奪魁-《大清疆臣?!?/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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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中道:“你這人太沒意思,我拿這冊子來,是想等你知道內容之后,才評價的,哪里有還不知是什么,就先說好的道理?下次再這樣我不送你東西了。”但想想該干的事還要干,小聲道:“其實我和謝恩師交往已久,他考試出題,有什么偏好,我一清二楚。現在便把他可能使用的四書文題目,都寫在這里了。待到明年,就等著高中吧!”
阮元一聽,自是大喜,雖說知道考試范圍,也未必就能中式,但考試有了重點,自然要比大海撈針般的通讀《四書》備考容易許多,這樣一來,院試幾乎不成問題了。便道:“多謝容甫兄,小弟這許多年所收禮物,以容甫兄這一冊書最為珍貴?!?
汪中怕他懷疑,道:“其實這也是我與老師認識久了,自己琢磨出來的,未必考在其中章句,只是更容易在這里出題。而且我這般猜測,可不算作弊,你不要想多了。”話雖如此,其實他也知道謝墉出題,并不求偏怪語句,往往出的題目簡單,只看文字發揮如何。所以對于“押題”是否壓中,他有絕對自信。
可沒想阮元沉吟半晌,下一句話卻大出自己所料:“容甫兄,既然你已猜到謝大人出題,小弟有個建議,便將這題目也告知其他學生,如何?”
汪中奇道:“伯元,我見過仗義疏財的,見過舍己救人的,但把生員位置讓出來的,你是第一個。你看看這縣學,有比你更傻的人嗎?我把題目告訴他們,哈哈,那不是人人都能考中了?伯元你應該知道,每年考生員就那么點名額,多少人熬得頭發白了,都考不上呢,你居然還說這種天真話。還是你看不起我,不把我當朋友?”
阮元道:“容甫兄何出此言?小弟自認識容甫兄第一天起,便知容甫兄乃是知己,因而知無不言。只是容甫兄,你并非只是小弟的朋友,也是在縣學里幫著教諭教學的,這件事上,可不能因私廢公啊。”
汪中道:“因私廢公?他們值得我這樣做嗎?這縣學我待的日子多了,他們什么水平,我不清楚?把試題給他們,讓這些庸人去當生員?你才是說笑話?!?
阮元仍是十分溫和,道:“容甫兄,這不是賢愚的問題,是公平的問題。若失了公平,這縣學學生,以后會怎樣看你?況且題目有了雖好,即便沒有,我們考生員的,還能不知道哪句話出在哪里嗎?這院試比拼的,一是文章水平如何,二才是是否能猜中題目,若是預先知道題目才能考上,那我這些年讀書,也算是白費了?!?
見汪中仍然不愿改口,阮元只好道:“容甫兄,若你執意如此,這書,小弟只好還給容甫兄了。容甫兄的恩情,小弟已經收到,以后必然報答,還望容甫兄見諒?!?
眼看阮元執意公平,汪中也不愿再與他爭辯,只好道:“好,既然伯元如此仗義,我下次集會時,就把這冊子一人送一份,讓他們全看到。哼哼,到時候考不上生員,可不要怪我。”
可汪中說著說著,忽然面色微變,笑道:“好你個阮伯元啊,我自以為這淮揚之間,論狂傲,我認第二,便沒人認第一。沒想在你這里,我可是栽了跟頭了。你是想說,論才華,淮揚之間你已首屈一指。即便人人都有這樣一本冊子,你依然能高中,是不是?”
阮元笑道:“容甫兄,這話小弟可承受不起呀!”可話說回來,阮元心里到底是不是這么想,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很快,乾隆五十年如期而至,阮元在縣學一切準備妥當,便回到揚州,準備院試。揚州院試的考場在左近泰州,所以阮元只好提前前往,江彩擔心阮元,便要求同去,楊吉也想看一看院試是什么樣子,于是一行三人,一同到了泰州。
院試與之前府縣考試,后面鄉會試都不太一樣。院試一共要考兩天,但只有第二天的那場考試,被稱為“正場”,因為這一天考的內容,是兩篇四書(八股)文和一篇五言六韻詩,與后面鄉會試內容相同,故而倍受重視。第一天的考試稱為“經古場”,包括經解、史論、詩賦三部分。除此之外,考生準備院試之前,就要在官學里自選經解、策、論、詩賦中一項或數項作答,以示平日學業。
阮元的自選部分早已完成,第一天的經古考試,似乎也很順利。但至關重要的第二場,江彩無論如何都不放心,也坐了馬車前來考場門前,一直等著丈夫。楊吉閑著無事,順便做起了馬夫工作,他本覺得江彩多此一舉,可看考場周圍,等家屬的馬車似乎還不少,就不愿多說了。
院試已經是相對較高級別的考試,所以考場周圍,自然也有不少兵丁協助維護秩序。但即便如此,圍在一邊的陪考人員也不少。楊吉雖然愿意在市井里游玩,但眼看這些人紛紛擾擾,為的又只是當年恩公輕松通過的一場院試,不由得有些煩心。道:“我說小夫人哎,咱揚州不是府城嗎?這些當官的吃飽了撐的,要把考場放到這么遠的泰州來?”他暫時也不知道叫江彩什么好,就隨口說了個“小夫人”來指代。
江彩倒是非常認真,道:“楊大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咱揚州這些年,一直都是人才輩出,每年聽說省城那邊,能考中很多人呢。所以其他縣的讀書人,就一直不服咱揚州府城,覺得府城離他們遠,院試你們不用動地方,我們卻要跑好幾天,說不公平。所以本朝很早就有規定,院試在泰州舉行,也是為了大家公平一點啊。我家幾個同族的哥哥,也一樣要跑這么遠考試的?!?
“那他們有人考中沒有?”楊吉問。
“很少?!苯氏肓讼氲溃骸拔壹疑弦惠吷鷨T都是捐的,只有一個叔叔是考的生員。后來考了一回鄉試,落榜了,就再也沒考過。院試很不容易的,尤其遇上有名的大人做學政,要求可嚴了!”
楊吉不禁也有些瞧不起江家,道:“我聽說恩公不到三十歲,就已經考了武進士,就算路子不一樣,恩公也應該很年輕就是生員了吧?”
“爺爺很厲害呢!”因為江彩已經嫁入阮家,也叫阮玉堂爺爺?!澳憧?,伯元的親祖母,是我家爺爺的表姐。爺爺年輕時有過一位夫人的,后來好可憐,三十歲不到就……就沒了。當時爺爺也就三十歲出頭,都是三等侍衛了呢。當時我們江家,覺得他年輕有為,任勞任怨,才愿意和爺爺結親啊?!?
楊吉沒見過以前的阮家,但他去過江府,知道江家肯定是揚州首富,而且已經興旺了四五代了。既然揚州首富愿意嫁女,恩公當年必是首屈一指的人物。這時試院門前突然又喧鬧起來,過去看時,發現是兩個衛兵捉著一名考生,一直押了出來,后面還有個人拿著一些紙張,上面寫滿了字。
“大家都看好了!夾帶作弊,就是這般下場,以后衙門里自有記錄,自此以后,永遠不得再入考場!”后面的衛兵喊道。
楊吉不禁有些納悶,不知道這樣的考試還有人作弊。
江彩向外看了看,已知其中大概,嘆道:“楊大哥,歷來考試都是如此的??此昙o,也不小了,想是天賦真的不夠,或者沒遇到好先生,這一禁考,后面一生都毀了。”
楊吉剛想說活該,看到那童生身材瘦弱,走路踉蹌。想必家境也不好,想著想著,也不敢輕視這院試了。
誰知沒過多久,院中又是一陣喧鬧之聲,這次看去時,只見兩個衛兵一前一后,抬了個童生出來。這人說是童生,頭發早已花白,看著沒有六十,也有五十五六了。這次倒是沒人拿作弊紙張出來,想是年紀大了,體力不支,竟暈倒在考場上。
“你說他那么大年紀了,還考什么試?做點別的不好嗎?”楊吉也有些納悶。
“童生和生員不一樣的?!苯实溃骸奥牋敔斔麄冋f過,童生說是讀書人,其實和市井小民也沒什么區別??缮鷨T就不一樣了,生員可以免除賦役,見知縣不下拜……和一般的童生差不少呢。而且取了生員的功名,就可以自己教書了。若是成績好些,朝廷還會每年發些錢米。咱們家不用擔心那些,可那些普通人家,生活可以改善不少呢?!?
楊吉之前未諳世事,總覺得科舉考試考不過的,都是蠢貨。這日親眼看了一場考試,才漸漸感覺到科舉的艱難。想起之前僅僅因為阮元不是生員就罵他沒用,似乎是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轉眼之間,已屆申牌時分,院試終場時間已到,考試們也陸陸續續,走出了考場。阮元自然也在其中,雖然外面人很多,但楊吉那頂標志性的斗笠,在人群里很好認,遂走向馬車前。問道:“彩兒何必如此擔心?這考試不過就一日時間,很快就過來了,怎么好麻煩你在這里等這么久?”
江彩正想說自己沒事,忽見楊吉臉上頗有疑惑,想是他希望知道阮元考得如何,又不好意思說話,便替他說道:“我沒事啦,就這樣陪你一天,難道我還做不下來?夫子,今天考題難嗎?我看剛才還有個老先生,被人抬了出來的?!?
阮元道:“好像考場里面,確實曾經喧鬧過一陣,好像是什么人作弊被看到了。我當時正在寫卷子,也沒太在意?!逼鋵嵾@場四書文試題,都是汪中告訴過阮元的,原本也不是生僻章句。只是越是看起來普通的句子,作答起來越顯功力,若是一味求奇求變,而沒有足夠的寫作功底,一樣要吃大虧。所以即便有所準備,阮元答得依然非常認真,以至于不清楚考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楊吉眼看阮元頗為從容,似乎這場考試對他來說不難。但他也知道,考得好不好,最后還得名次說了算,也就不再言語。
江彩也沒在意,招呼阮元上了馬車。阮元看了下四周,忽然問道:“里堂呢?去年他就說我今年院試,無論如何肯定來陪我一趟。怎么至今沒看到他,我這都考完了呢?!?
江彩道:“里堂說是家中父親過了年,就生病了,所以沒來。夫子你忘啦?我們出門前不就告訴你了嗎?你看看你真是,考個試什么都記不住了?!?
阮元道:“怪我太專注了,竟然都忘了。楊吉,我們這就回去吧,等回了揚州,再去看看伯父?!币恍腥搜垡娺@里已經無事,就離開考場,回驛站去了,不出一日,自是回到揚州。阮元一邊回北湖照看了焦父幾日,一邊也在等院試取錄結果。
阮元參加院試這幾天,江府上一年的收支賬目也已經呈到了江春兄弟面前。江昉看著賬目,不出意外,臉上憂色重重。
江春看著江昉,倒是毫不驚奇,道:“多少年能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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