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即便是國主聽說了兩支護軍的沖突,怕也只會一笑了之,甚至在心里偷著樂也說不定。 只能說,一旦上了棋盤,就要做好被當成棄子的準備。 對于這等事情,除了懵懵懂懂的般般,隊伍里其余人都是心知肚明,哪怕是方才看似莽撞殺人的哥舒大石也不例外。 只是不知為何,原本各懷心思甚至暗生齟齬的四名鉤陳校尉之間,忽然就多了幾分不言自明的融洽和親近之意。 幾人不約而同地意識到,這種變化應當起始于左藥師對齊敬之那句近乎挑釁的問話。 結果就是,從麟州來的山野少年只憑著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壓下了那名隊正的氣焰,非但一舉扭轉了左藥師揮鞭傷人引發的不利局面,更為接下來哥舒大石的殺人立威鋪平了道路。 “這當真是……” 韋應典搖搖頭,忽地輕笑出聲:“世事不容輕易看,翻云覆雨等閑間!” 他雖沒有明說,但人人都知道世事如何不易,又是誰在翻云覆雨。 在驪山廣野的驅車引導之下,眾人又行了片刻,作為大齊朝政中樞的七政閣便出現在了眼前。 這是一座在恢弘宮城中頗不起眼的宮殿,所在院落的正門前并無匾額與楹聯,甚至連門檻也沒有,可供馬車直接駛入。 唯獨院門內立著一堵影壁,隔絕了內外視線。 影壁上寫了一大段話,標明是出自武成圣王編撰的《六韜·上賢篇》。 “太公曰:夫六賊者……” 齊敬之默念開頭,心里便是一動,右臂的牛耳尖刀更是輕輕震顫起來。 可等他往下看,卻發現武成圣王所說的六賊,并不是被齊虎禪所吞噬的心中六賊。 “一曰,臣有大作宮室池榭、游觀倡樂者,傷王之德;” “二曰,民有不事農桑、任氣游俠,犯歷法禁、不從吏教者,傷王之化;” 看到這兩條,四名校尉互相看看,都覺得這第一條或許就是桓王舊宮被廢棄的原因,建高臺壽宮而求長生久視,實在有傷先王之德啊! 至于第二條,齊敬之又與韋應典對視一眼,都覺得應該說的不是自己。 “三曰,臣有結朋黨、蔽賢智、障主明者,傷王之權;” “四曰,士有抗志高節、以為氣勢,外交諸侯、不重其主者,傷王之威;” “五曰,臣有輕爵位、賤有司,羞為上犯難者,傷功臣之勞;” “六曰,強宗侵奪、凌侮貧弱者,傷庶人之業。” 三到五條皆被眾人一跳而過。 笑話! 咱們鉤陳院乃是國主親軍,為王上效力犯難是天經地義、心甘情愿的,結黨是不可能結黨的,造反更是不可能造反的,問就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至于最后一條,幾人卻都是看了又看,只是心里作何想法,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視各人出身不同而迥然有異了。 反正齊敬之對于“凌侮貧弱”的判定,絕對會讓其余幾人都覺得太過嚴苛,而對所謂“強宗侵奪”,身為左氏嫡脈的左藥師與作為酈氏小宗的驪山廣野明顯有不同看法。 看完了這有關“國之六賊”的文字,除了驪山廣野依舊驅車直入,鉤陳四校尉俱是翻身下馬、肅容而入。 心思各異的眾人繞過影壁,眼前最醒目的并不是七政閣所在的大殿,而是生長在中庭的一株參天大樹。 這株大樹的樹冠宛若車蓋,而且各個方向的枝葉分布得極為均勻,不似尋常樹木總會受光照、風向、水源的影響而有所偏向。 大樹下方是一片極為平整的草坪,上頭生長著同一種異草,其枝正平,而且每根草的高矮粗細都是一般無二。 在這奇異的草坪之上,一個身著華麗明光甲的武將面朝院門影壁、席地據案而坐,身前幾案上放有卷冊、筆墨和一套簡易的茶具。 武將面前不遠處還站著一人,生得異常魁梧,身上穿著一件色澤艷麗的青色法衣,上頭以金線繡滿了立獅寶華紋,顯得極為尊貴華美。 雖然因為此人背對院門方向、瞧不見具體容貌,但只是憑著身形和衣著,齊敬之就已經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青玄太乙宗,摶象殿主慶元子!” 果然,那體型特異的道人聽見動靜、回頭看來,登時露出一張好似獅子的猙獰臉龐,圓頭方面、亂發如草,瞪眼如鈴、仰鼻朝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