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說著說著突然頓住話,哭了起來。 老夫人聽到晉王府三個字白眉驟然一挑,旋即便平舒開來,她沉默須臾,注視著胡表真。 直到侍女拿來衣服,后頭仆役端著一盆子熱水,大夫人這才頷首說:「侍候胡大人更衣,莫要受了涼。」 侍女擱了衣服上前扶人,胡表真卻是一把推開,他鼻息粗重,雙手鄭重揖禮說:「學生今夜是來拜祭陳榆晚大人的,無須更衣,還請老夫人讓學生入內拜祭。」 老夫人聽出他話里頭帶著氣,她掃視左右下人,隨即讓開身,說:「那便請吧。」 胡表真再度叩拜,起身后攀著門檻膝行,直直到了靈堂前。 老夫人跟著進去,她揮退侍女,親自將香點燃,旋即遞交給胡表真。然后看著他高舉著香,注視著靈案上的那豎靈位。 陳榆晚。 「大人,學生。」胡表真喉間滑動哽咽,舉著香紅著眼,嘶聲說:「學生來看你了。」 他顫巍巍地接連拜了三拜,然后將香插在香案里。 「你有心了。」老夫人差人將椅子挪過來,她坐下后嘆了口氣,說,「當年老身還是閨中人,外頭傳的聽不到,都是在家時聽夫君說些風聞。當年,夫君常說,在崇都的寒門學子中,數你胡表真名氣最大。」 「夫人莫笑話學生。」胡表真拭著眼角的淚,「學生年輕時心高氣傲,自以為得天獨厚乃不世之才,可連著三年不得書院舉薦,察廉、孝廉,皆無果。是大人投以青枝,拉了學生一把。」 老夫人似打趣般緩聲笑,說:「你還記得呀,呵呵。你呀你,做學生那會兒可比現下做官荒唐。帶人去砸官邸的府門,還伙同學子將車轱轆偷卸了去。叫我家夫君呀,愣是走著上朝。」 胡表真面色有些尷尬地浮著羞紅,他澀聲說:「夫人還記得學生年少輕狂時的羞事,學生慚愧。當年學生親眼所見夜審天貪一案,學生由衷替顧再青不值,他是個好官,縱使斂財萬金,可盡數散于百姓,門州是因他才得以富饒,百姓安居樂業,春種秋收,四季如昨,這等氣象便是其余八州拍馬也趕不上。顧再青只是一時糊涂,一時之錯,但猶在今日,學生仍就替他覺得惋惜。」 說起往事,四周緊張的氣氛便緩和不少。 老夫人單手扶著扶手,笑著說:「顧再青糊涂,你呀,也糊涂。瞧瞧。」她上下虛指胡表真的一身污穢,「年紀這般大,家中娃娃如今也已娶妻生子。你呀,是做爺爺輩的人,卻在外頭叫下人喊著走夜路,傳出去,不是給人笑話嗎?」 「學生。」胡表真聽著話又顯現出傷感的神色,「慚愧,大夫人教訓的是。」 老夫人看出他今夜這般苦悶必然與晉王有關,隨即她擺擺手,慈和地笑著說:「老身是婦人,話粗,胡大人莫見怪。男人在外受了氣,總得找個地方撒火,老身平日也鮮少聽聞外頭的事,今兒個,胡大人就沖老身訴訴苦水,老身也替我那大兒子,聽聽你的冤。」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