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陳金裘像是被稻草壓塌的駱駝,身子陡然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好在他的貼身仆役眼疾手快,上手就探入陳金裘的腋下扶住。 他焦急環視左右,氣急敗壞地說:“杵著跟木樁似的,麻溜的搭手扶著三爺呀!” 幾名仆役回過神,急忙上前扶著陳金裘上了馬車。 “打道!”車隊前方一名仆役揚著嗓門高喊,“回都!” 悠長的吶喊聲傳蕩開去,似漣漪般掀起波瀾。 馬夫揮鞭打馬,馬兒的嘶鳴聲高亢響徹昏沉的清晨,車轱轆吱啞作響的轉動。 車隊啟程了。 馬車上的簾布被掀開,陳金裘的側臉停留在陰暗處,目光不舍地望著煙州牧府的牌匾漸漸縮小。他望了許久,嘆了口沉重的氣。 那簾布放下了。 陳丘生回到書房內,此刻他不知怎么的莫名有些焦躁,他抬指擺弄著茶盞,旋即又渡步在書柜前翻動著陳舊的宗卷。 這些都是煙州歷年來的宗卷,條條例例都記載著江子墨這些年修繕水渠、大壩的詳細賬目記載。還有秧田劃分、橋梁修繕、人口登記,完完整整的叫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陳丘生掃視一眼便沒了翻閱的心思,渡步的速度放緩,他站了一會兒,然后撐著膝頭緩緩坐下,緊蹙的眉宇似三座遍布陰霾的大山。 目光在寂靜的房中游離不定,最終落在桌案上,一卷宗卷前。 他忽地一怔。 片刻,他看了看卷宗,又看了看窗外漸漸亮起的晨光,在剎那停頓后,他突然一把抄起宗卷。 猛地沖出房門! 還在院里對著盆栽剪枝的仆役見他這般匆忙,詫異地喊:“大爺,怎么這般焦急,要去哪可以跟小的吩咐,小的給您備……” 那‘轎’字還沒出口,陳丘生已經沖出了府門。 他似一道風,沿著街道奔跑,滿地的落葉被步伐帶起,飄揚在空中。陳丘生一手提著簾袍,一手緊攥著卷宗,瘋了似的朝前狂奔。 “三弟!”他高聲吶喊,“三弟?。?!” 破音的喊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額上的汗珠轉眼就冒了出來,沿著面頰滾落下來。 他在狂奔中跑掉了鞋,可卻不管不顧地繼續向前跑著。 陳丘生直直跑到十字街道口才堪堪停下,他駝著背粗重喘息,嘴里沙啞地喊著:“你落東西了……落東西……” 喉間滑動咽著唾沫,陳丘生撐起身子望著亢長的街道盡頭,晨昏的空氣彌漫著薄霧,將街道籠罩的只能隱約看清四周的座座民舍。 屋檐上一滴晨露滑落。 滴咚。 陳丘生下巴上的汗珠落在地上,濡濕了塵土,在滾動里停在他腳下,飽滿的汗珠上遍布密集的塵埃,映照著那凈襪上的嫣紅血漬。 他撐著膝蓋喘息,如火燒的肺部令他重重咳嗽,胸腔劇烈起伏著。 他垂首沉默無言。 就在這時,幽寂無聲的街道突然傳來馬鳴聲,天空厚重的云層被刺破一道豁口,一抹破曉的曙光照亮了煙州古舊的街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