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臨溪草廬內(nèi),王姒之今天換了件青色長裙,及腰青絲束成低馬尾,愈發(fā)溫柔似水。 她懷捧白貓,在床榻前輕輕坐下,仔細凝望熟睡女子片刻,悄悄坐回桌旁。 女人的直覺給她一種近乎準(zhǔn)確的感受,如今這個重傷臥床的女人,不會是那溫聲軟語的嬌柔性子。 反觀他口中名叫“秋荔”的丫鬟,總是一副怯怯弱弱的姿態(tài),性子有些太柔,雖然小家碧玉,但終究缺乏了些雍容大氣。 女子溫柔自然是好事,可若遇什么事都始終如此,順人心意,那便不叫溫柔,而是怯懦。相夫教子,賢妻良母,做男人的溫柔鄉(xiāng),前提是他應(yīng)該乖乖的。要是他玩物喪志,在外面捅出什么幺蛾子,或是今個兒和她眉來眼去,明個兒又摸摸哪位女子的溫潤玉手,那還做什么溫柔鄉(xiāng)?這若不狠狠打他一頓,豈不是成了受氣包? 他好時,那便柔情似水,溫順得像只小貓,好好愛他黏他,讓他感受繾綣泛濫的愛意。 他不好時,那便在他脖子上狠狠咬滿傷口,若是還不解氣,干脆將他吃掉好了。 怔怔出神的王姒之,并未注意到有人正在窗前窺探自己。 草廬外,瑰流悄悄退回去,看見欲說話的桃枝,狠狠瞪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不許挑釁,聽見沒有?” 桃枝有些不服氣,哼了一聲,賭氣般將頭轉(zhuǎn)到另一邊。 瑰流感到一陣頭疼,上次這兩個女人在杏花鎮(zhèn)初見,就顯得劍拔弩張,暗藏硝煙。上次可以豪氣干云喊一句“全是我的,別爭了。”,可現(xiàn)在再敢說一句試試?自家姒之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柔柔怯怯的小娘子。天下人誰不知道五百年前那位冷艷如毒的大隋皇后?有一件有關(guān)于她的駭人事跡,相傳她曾在帝王登基之日,當(dāng)著萬官之面,將一國之首輔剝心而食,血濺當(dāng)場。即便后來皇帝將她軟禁后宮一輩子,但有關(guān)那雙鮮紅眼眸的事,早已傳遍天下。 至于她謀殺親夫,導(dǎo)致大隋王朝滅國,正史早有蓋棺定論,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 所以瑰流,當(dāng)下很憂郁啊。 女人針鋒相對時,最為可怕。那種直來直去的還好,可像王姒之和桃枝這種笑里藏刀的口腹蜜餞,最終受累的還是在夾縫中生存的自己啊。 想到這里,他頹然嘆口氣,疲憊蹲在地上,想在進門前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可腦袋空白一片,想不出一點辦法。 梵柯山不愧是福地,雖是冬日之景,可陽光燦爛,微風(fēng)甚至有股春意的微醺。 瑰流的披散白發(fā)被風(fēng)輕輕撩起,惆悵之人,愁不過白頭。 桃枝這時候像極了賭氣委屈的小女孩,尤其是當(dāng)她猜出他那嘴唇已經(jīng)被那個女人嘗過,內(nèi)心始終有很大怨氣。于是她破天荒有些僭越,未等自家主子發(fā)話,便作勢要朝屋內(nèi)走去。那倔強姿態(tài),仿佛勢必要與屋內(nèi)的那個女人爭個魚死網(wǎng)破。 看見這一幕,瑰流心都要跳出來了,既不能大聲喝住她,就只能眼睜睜看她朝屋內(nèi)走去。 可不知為何,桃枝明明已經(jīng)雙手提裙,接下來就要踏過門檻。她卻忽然轉(zhuǎn)頭看去,紅唇緊咬,那雙媚眸子既有委屈又有哀怨,就像是在看一名負心漢。她猶豫又猶豫,最終還是悄悄后退一步,委屈蹲在地上,然后竟然眼淚汪汪。 怕他生氣,怕他更喜歡那個女人,怕他會偏袒她,然后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所以她在提裙要邁入門檻的那刻,忽然變得極不自信。 在今日之前,她永遠都是有恃無恐,和任何女人爭風(fēng)吃醋都沒有敗過。因為她知道自己始終是他的偏愛。 這個嫵媚入骨的女子,雖然全身都散發(fā)著芬芳馥郁的成熟韻味,可心思卻和懵懂女孩一般無二。以前有多么有恃無恐,現(xiàn)在就有多么難過。 而輕雪這邊,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站在瑰流身后。好像只要這個男人不發(fā)號施令,她就會一直這么站著。 瑰流站起身,心煩意亂,對輕雪擠出一個笑容,“你說,我應(yīng)該怎么辦?” 清冷美人只是淡淡回答:“奴婢不知。” 瑰流一笑置之,看了眼桃枝,又看向她,“你太冰冷,桃枝太黏人,有時候真想把你倆糅雜成一個人。” 輕雪微微揚頭,“殿下是在怪奴婢?” “沒有沒有。” 瑰流的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他轉(zhuǎn)過身去,笑容僵硬,這個小妮子,有時候簡直跟瑰清一模一樣!就這態(tài)度,哪里是丫鬟?若是外人看來,恐怕以為她才是主子,自己才是個畢恭畢敬的奴才! 草廬內(nèi),王姒之飲了杯茶,微笑不語,玉手輕輕撫去杯邊口脂,柔聲道:“進來呀,站外面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人。” 嬌聲軟語,天籟之音,卻讓瑰流心神一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