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莊家宅邸離皇宮極近,為皇帝御賜,以此照顧年邁體衰行走不便的宰相莊天機。 冰雪消融,道路泥濘。 一個身穿紫色官袍的老人站在院子里,仰頭望天,不知低喃著什么。 莊姓老人,正是他將大靖王朝抬入前所未有的盛世局面,讓皇帝陛下都嘆曰:“功無可封”,其生平事跡必定會被撰寫進官史,后世之人也必定瞻仰濃墨重彩寫就的“君臣相宜”的美談。 莊天機在花苑里隨意走動,似乎沒把這里當(dāng)作步步驚心的皇宮。簡單走動一圈后,這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有些汗涔涔的,便在八角亭里坐下。 他看向刻有棋盤的石桌,并不感到陌生,昔年自己意氣風(fēng)發(fā)之際,皇帝陛下也尚且年輕,就經(jīng)常在這里對弈。那時候,總會有一個母儀天下的嫻靜女子在一旁觀棋,偶爾指指點點,經(jīng)常被皇帝陛下呵斥:“觀棋不語真君子”,她也經(jīng)常用那句話反駁,“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帝王家是臥榻之側(cè),不容他人鼾睡,經(jīng)常被文人罵作詬病,甚至有戲言稱“伴君如伴虎。” 可莊天機不這么覺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就是互不相欠的事。作為臣子,尤其是位極人臣后,就不要去做那些僭越本分的事,否則又怎會不被猜疑?正是因為人人皆有野心,否則“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又有何難? 身穿日服的皇帝陛下悄悄入了花苑,雙手拿著棋盒,看那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臣正在出神,就神不知鬼不覺走到他身后,然后一只手冷不丁搭在他的肩膀上。 “愛卿想什么呢?” 莊天機連忙回頭,要對這位九五之尊行君臣之禮,卻被一雙手給拖住了。 “行了行了,陪朕下棋。” 皇帝陛下坐下,將一個盛滿黑子的棋盒推給莊天機,笑道:“還是老樣子,你持黑先行,我持白反殺。” 莊天機愣了愣,無奈道:“陛下,您這話可讓微臣如履薄冰啊。” 瑰啟執(zhí)起一枚白子,有些得意洋洋,“前幾天和國手學(xué)了幾套棋譜,都是遺失的孤本。你之前不給朕留情面,看這次朕給你殺的片甲不留。” 莊天機伸出雙指捏起一枚黑子,眼神恍惚。 上一盤棋是二十年前了吧? 那時候年輕的陛下是何等的意氣風(fēng)發(fā),自己也沒有老到這種走不動路的程度。 也許正應(yīng)了那句老話,“人從出生起就往墳?zāi)估镒呷ァ!? 莊天機在棋盤落子,一如二十年前那場棋的開局,占據(jù)右上角星位。 皇帝陛下笑而不語,捏棋落下,白子占據(jù)了左下角星位。 然后這對君臣抬起頭,相視一笑。 二十年前的那場棋就是這么開局的,那時的皇帝陛下才是個臭棋簍子,看見宰相莊天機的落子,就照葫蘆畫瓢的學(xué),結(jié)果硬生生把那場棋下成了模仿棋,只不過這種小伎倆仍是沒能敵過身為國手的莊天機。 莊天機有些舉棋不定,猶猶豫豫后,落子在天元位。 皇帝陛下眉頭一挑,“呦,你還是沒把朕放在眼里啊。” 若是棋力相當(dāng),自然應(yīng)全力以赴。而落子天元,若不是棋力高超,信手拈來,則是輕蔑動手,不屑用出全力。 莊天機當(dāng)然不會是前者,只不過是瑰啟的打趣話語。 棋盤落子聲飛快,因為八角亭里的二人,一個是天下共主,一個是位極人臣,棋力和心力皆是國手中的國手,所以這場棋的精彩程度也屬于天下罕見。 瑰啟目前在棋盤上占據(jù)極小優(yōu)勢,嘆了口氣,忽然說道:“只可惜皇后沒來觀棋,否則看見朕的高超棋力,定要甜言蜜語夸朕幾句。” 莊天機打趣道:“恕臣直言,若是皇后娘娘在這里,這棋陛下您可能就下不消停了。” 瑰啟冷哼一聲,“一介女流,懂什么棋?她再敢對朕指指點點,朕就罰她!” 一道聲音忽然從他身后傳來,嬌聲軟語,清脆動人,“臣妾大罪,求陛下饒恕。” 瑰啟一個激靈,差點將棋盤掀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