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將進入的是全新如萬花筒般的世界,充滿了他未曾見過的繽紛絢爛。 這讓路明非心中小鹿亂撞,有些小驚喜,他察覺到了,屬于他的人生正在拉開序幕,那些曾經只在夢中出現過的美好的相遇將一一抵達他的人生…… 端坐在他身邊的男孩恰逢其時地抬起頭。 他望著路明非,那雙黃金般的瞳孔里流淌著火焰般的光,仿佛一面映著火的鏡子,倒映出他眼中的世界。 “交易嗎?”男孩忽然問道。 路明非提著大包小包地從男孩身邊走過,就像沒看到他一樣,自然也沒聽到男孩的問題。 他匯入了正在聚集向列車的人流中,加入了喧鬧的隊伍,與熱情的同學們打著招呼…… 男孩望著他的背影,微笑道:“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br> 隨著隊伍而前進的大男孩忽然駐足。 他疑惑地回頭望去。 那一瞬間他分明察覺到有人在背后看他,是熟悉的目光與熟悉的氣息。 似乎有人立身在他身后,目送他的遠行與長大。 那人陪伴了他悠久的歲月,而漫長的相伴在今日迎來了終點。 可當路明非過回頭,卻什么也沒看到。 名為路明非,今年十八歲剛被美國卡塞爾大學錄取的大男孩撓了撓頭,帶著滿腔疑惑地繼續向前走,覺得應該是錯覺,轉瞬間拋之腦后。 這種橋段情節在日劇里經常出現,人海中你突然停步,恍惚間有人在身后焦急地呼喊你的名字,他的聲音那么急切那么激動,就好像時隔千百年后的重逢,可當你回過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每張臉都顯得那么陌生。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中自然也沒有人看你,所有人都只是行色匆匆地奔往各自的終點,你悵然若失,悻悻然回過頭,將一切推到了錯覺身上。 可這無關錯覺與否。 心里有事的時候,人人都會自作多情。 剛剛高中畢業,酷愛游戲、日漫的年輕人深以為然。 他拉著行李箱,口中哼著今年最新最熱的新番【罪惡王冠】的拔劍神曲,隨著人流前進。 而在他的背后—— 在那個誰也無法涉足的世界中,有個男孩哼唱著幽婉的歌曲,他的嗓音輕柔得宛如這個夏末的和風,吹過臨近傍晚的芝加哥的每條街道,途徑過浩瀚如海的密歇根湖上空,去往無限遙遠的地方,它跨越了山與海,到達世界的盡頭,卻始終沒能找到穿過時空間隙的道路,抵達另一個人的耳中…… 竟然也是那部動畫的插曲。 它的名字是—— 【勿忘我】 男孩從火車站的長椅上跳了下來,轉身向著與路明非相反的方向走去,抬手輕揮。 他的腳步在這一刻顯得很輕盈,就像卸下了最后的負擔。 他知道他的哥哥將在新的世界獲得他想要的生活,他可以放心地離去了。 途中他沒有轉頭,因為害怕一轉頭就會留戀這座他剛開始熱愛的世界。 他鼓足最后的勇氣,讓自己擁有獨自走向遠方的勇氣。 車站內愈發昏黃的夕陽,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一切都宛如一幅什么也沒寫,卻將離別的愁緒畫滿每一角落的油畫。 伴隨著遠處黃昏下的最后一聲鳥鳴—— 這個夏末的黃昏終是悄無聲息,又一如男孩心愿地謝幕了。 那些燦爛而輝煌過的往事,那些薄暮昏黃下溫馨難忘的畫面,那些仍舊未解的謎題…… 在這夏末斜射的暮色輝光下,都如心中盛開過的花一樣旋轉凋零了。 原來這就是命運,命運指向的結局從來都不止一個,卻永遠都徘徊在壞與更壞之間。它以顛沛流離磨平你的棱角,讓你心甘情愿地接受那些年你不愿接受的結局。 無論你多么不情愿,當另一條更殘酷的命運近在眼前時即將發生時,你都只能慶幸你還有選擇的機會。 即使,只是從更殘酷,變得殘酷。 男孩哼著歌,雙手抱著后腦勺,在寂靜的世界中走向遠方。 直到。 不該出現在他耳邊的聲音響起。 灰白色的世界簌簌而動,抖落無數腐朽的塵灰。 男孩突然停下了腳步,邁在半空的腳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去了。 因為在剛才那一剎那,他竟然感覺到了背后有人在看他。 也是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氣息。 那是相伴了無數年的記憶,相伴了千萬年的親人,那種厚重的羈絆足以跨越山海,穿透時空的壁壘! 男孩不敢置信,卻在那一瞬間潸然淚下。 在他身后,即將一腳跨入火車的男人,收回了腳,回首望來。 由衷的雀躍散去了,偉大的靈魂自軀殼中醒來。 他的神色重歸平淡,他望著男孩的背影,而后一覽世界的虛實。 目光所及,世界由萬花筒般的繽紛絢爛,轉為死寂的灰白。 那是空,是無,是一切的終點,是顛覆了真實之基的虛幻之花,也是他眼中倒映出的世界。 這一刻。 他的眼瞳中流淌著點燃世界的火光。 【這就是,你所在期盼的未來嗎?】 他低聲問道,可游離在世界之外的聲音,卻讓整座世界都簌簌而動! 世界在霎時陷入死寂的灰白色,天幕之上浮現無數碎裂紋路。 【我從未遺棄我們的過去?!?br> …… …… 灰白的色彩染上了全世界。 在這一切失真的世界中,男人獨自漫步在高天之上。 他走過熟悉的世界,途徑熟悉的海洋熟悉的山林,他從山脈的這一頭走上山頂,望著遠方薄暮的輝光從天而落,山風吹過,葉子從繁茂的枝葉間旋轉跌落。 而在他的身邊,蒙著面紗的女人,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座灰白色的世界綻放不同的色彩。 如果說夜之食原是東京這座城市的倒影,那么這座灰白色的世界,便是這顆星球的倒影,是對應真實之界的虛幻之界,也是一切尼伯龍根的來源,所有的尼伯龍根都只是它的殘片。 自當年而起,那座虛幻之海誕生于這座星球后,它便于星球的暗面誕生,長存于世,但女人卻直至今日才找到進入此間的門縫。 進來后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一位熟人,早已等候多時。 他們誰也沒開口,就只是在沉默中走過世界。 她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早自己多少年抵達這里,但她很清楚,這家伙是被那位的遺志選中的人。 這是一段短暫的旅程,他們很快來到了終點。 在看到那盤臥在世界至高處,恍若沉眠的白色龍軀,女人失聲許久。 她意識到弗里西斯的計劃其實是可行的,只是他找錯了地方,也找錯了對象。 真正的造物主的遺體,一直都被埋葬在這座虛幻之土,成為奠定這座虛幻之界存在的基石! 她沒有猜錯,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這座世界的倒影中! 她的目光慢慢轉移到身邊的家伙身上,目光凝重。 他究竟抵達了這里多少年? 當年他失信于弗里西斯,難道就是因為尋到了腳下這座世界? 而身為那位造物主意志的繼承者,他對這座世界擁有著怎樣的掌控權? “我不喜歡史密斯的選擇,如果說這是一場測驗,那么我會給他不及格。” “不死,從來不是輕易迎接死亡的理由?!?br> 身邊之人忽然開口。 可女人卻一時間想不起誰是史密斯。 她微微側頭,從腦海中找到了他口中的史密斯。 那個有座海島,在不久前被弗里西斯殺死的龍族。 她還想起了更為久遠的記憶,在這位還落座神殿時,史密斯是他的神官,負責勘測世界地形變遷與物種統計。 “我也不喜歡弗里西斯的答卷,但我不怪他,因為我并沒有指引弗里西斯應該走上哪一條路,逼迫弗里西斯走上這條路的是我,自然也該為他的一切選擇背書。” 女人暗自皺眉,這家伙到底在說些什么? 他真的是在和自己說話嗎?還是僅在自言自語? 沒人弄得懂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不僅是她,在他落座神殿的那些年,他麾下的臣子沒有人清楚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而今天……也許她能得到部分答案。 “終于到你下場的時間了嗎?”女人輕啟唇瓣,目光期待道,“你到底繼承了祂的多少權柄?我原以為你會出面阻止你弟弟和我的計劃,但是你沒有,反而在一切塵埃落定后才重新出面……” “你,能打破我們的時間回溯?!” 這意味著什么,她再清楚不過,而她更想要確定的,是對方究竟從什么時候起擁有了這樣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不等對方回答,再度問道:“讓我們直接跨越這些次要的問題,你接下來想怎么做?” 她沒有問對方想做什么,這已然是擺在桌面上的事,她只好奇這家伙準備通過何種方式,來解決元素海的暴動! 當年他以己身鎮壓元素海,試圖獨自消弭元素海的災劫,卻終究無法庇護整座世界。 時至今日,他有了多少把握? 男人仰起頭,目光穿透重重云海,極目遠眺向天外的無垠深空。 女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面色大變,難以置信的念頭浮現心頭,即使這縷念頭一冒出把握就已是十之八九,可她卻下意識不愿相信! “在你眼中,元素海是什么?”男人不答反問。 她眉頭微蹙,還沉浸在那份念頭帶來的震驚中,驟然聽到這個問題,不由有些發愣。 元素海是不屬于這座世界的事物,它帶來了名為“奇跡”的事物,卻是以摧毀世界底層規則根基為代價,奇跡的盡頭是毀滅,縱然是旁觀了幾個世紀沉浮的她,也無法斷定元素海的好壞,更無法說清道明它到底是“什么”。 “是災劫,也是機遇。”斟酌片刻,她給出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男人不置可否。 他說: “在我眼中,它是一頂冠冕。而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 “很抱歉,時間到了,我該走了?!?br>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很遺憾,我沒法回答你,即使我回答了,你也未必愿意接受。” “非常感謝那些年里,你來神殿看我,雖然每次都讓你鎩羽而歸。” 女人深吸氣,向前邁出一步,“你要去哪,你要獨自上路?” 男人回身,竟是微微一笑,讓女人有些恍惚,她都快忘了這家伙的臉上居然也能展露笑顏。 他的上次大笑,是在什么時候?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