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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案上堆起了書本的高山,每一本都等同于詞典的重量;桌子兩側更是連排列整齊都懶得放了,干脆像是處理廢棄品一樣堆放在一起。
中年男人穿著一襲碧水色的長袍,面容硬朗,身姿挺拔,只是那仍然能看出往昔風流的臉龐,不知不覺已經長滿了胡渣。
不難看出,他似乎已經待在書庫有一段時間沒有出去過了。
門口的矮桌上,每天都會有侍女來更換盡心準備的飯菜,什么‘紅燒五味豬’、‘火烤九色鹿’一應俱全。
不過無一例外,第一天放在那里的飯菜,第二天已然如嶄新的一樣擺在門口的矮桌上,根本沒有觸碰的跡象。
小侍女每每只能嘆息一聲,在按部就班的做完本職工作后,轉身離去。
對此,蘇燼自然是毫無察覺,他一直在查一件事。
“天誅,及天道欲誅眾生,三界之合,皆為常理……不對,不是這個。”
再次把一本書扔在身后,蘇燼嘆了口氣,舉起有些涼的茶盞抿了一口,大腦陷入了沉思。
這么多年以來,蘇燼一直在追查終焉教的蹤跡,前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沒想到對方卻以自殺為代價,把他也拖進了將死之人的領域。
蘇燼被迫回到天南洲后,雖是接手了長河蘇氏的族長之位,但卻并沒有放棄對終焉教的追逐。
殺妻之仇不共戴天,蘇燼后半生的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有臉面跪在妻子的墓碑之前,現在讓他放棄,談何容易?
他沉寂許久的原因,只是因為追查終焉教一事,真的已經到達了瓶頸。
終焉教是一個橫跨千古,從天誅時代……甚至更久以前一直延續至今的神秘組織。
它的規模、底蘊、勢力的范圍,都遠不是當今世上任何一個宗門能夠比擬的。
拿宗門跟終焉教比,就相當于用民間閑漢的組織與帝王朝堂放在一起,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終焉教的教徒,是潛在默化的滲透到了九洲的每一個角落,無聲無息,防不可防。
這也是為什么,至今為止蘇燼都沒辦法找到終焉教哪怕一個據點的原因。
如果有明確的組織據點,還可以順藤摸瓜,再不行一個一個嚴刑拷打,總能找到源頭。
可現實是,終焉教就沒有據點。
所有教徒都泯然于眾,就連之前拉著蘇燼想同歸于盡的那個教徒,也是他廢了無限接近于大海撈針的功夫才抓到的。
如今連那唯一的線索都斷掉了,在沒有具體方位的情況下,所有教徒還都有意識的躲著他,想撈針都撈不成了。
——原本,蘇燼是這么認為的。
現在事情似乎迎來了轉機。
而位于風暴中心的人物,自然就是蘇燼那個前陣子跑上門的便宜女婿,許守靖。
在許守靖離開蘇都之前,他跟蘇燼二人其實聊了很多東西。
不止是關于蘇浣清的問題,還包括許守靖在前往蘇都之前,遇到化名‘何肅’的蘇河,以及那個不知所謂的仙王遺跡。
蘇河這人……蘇燼沒怎么聽說過。
主要是他接任長河蘇氏的族長之位也沒多久,之前又一直在其他洲際打轉,想要一下子把人都給認全,不注意的情況下還真比較有難度。
不過仙王遺跡可就有說法了。
蘇燼可是從小在天南洲長大,土生土長的天南人,少年時也經常去登龍港那種外貿城都廣結天下道友。
他可從未聽說過有什么鏡月湖,更不知道那里沉寂著一座仙王遺跡。
蘇燼當時對許守靖的話就不太信,不過許守靖后來倒是也說出來自己的見解。
——那個仙王遺跡,不見得是在天南洲上坐落,很可能是通過某種傳送陣法,把他們從天南洲轉移到了仙王遺跡之中。
這個說法就合理了許多,再結合蘇河加入終焉教,以及眾人與天淵宗弟子在仙王遺跡相遇的事情。
蘇燼仿佛天靈蓋被閃電貫穿,一下子就通透了。
不過那會兒許守靖還要去東皇城參加宗門大比,再加上蘇燼也只是一個猜測,在沒有確定之前,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為了找到更加有力的解釋,從許守靖等人離開為止,蘇燼便一直悶在長河蘇氏的大書庫中,翻來覆去的查閱古籍。
咚咚咚——
大書庫的檀木門被敲響,聽聲音敲門人似乎有點心虛。
蘇燼視線沒有離開手上的古籍,沉聲開口道:
“進來。”
吱呀——
應聲推門而入的,是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那影子躡手躡腳地走了快十五丈,最后駐足在了書案前一言不發。
蘇燼察覺到視線的燈光被遮蓋,眉頭微皺,緩緩抬起頭來,卻是一愣:
“凌兒?你跑書庫干嘛?許守靖跟清兒嗎,他們沒回來嗎?”
說著,蘇燼還往蘇凌的身后看了看。
蘇凌面露尷尬之色,干笑了一聲,扭捏道:
“那個……堂姐跟許大哥,都沒回來。”
“沒回來?”蘇燼微是一愣,暗自思索了下,緩緩點頭道:“沒回來也好,暫時出去避一避,比待在天南洲強。”
“——”蘇凌白凈的臉龐悶得發紅,硬是沒敢接話。
見到他這幅反應,蘇燼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心底不解之余,詢問道:
“怎么了?是還有什么其他事沒說?”說著,蘇燼端起白瓷茶盞到嘴邊,打算抿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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