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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黃的天空盡頭彌漫著濃煙,滿是枯枝的樹干上站著幾只瞳孔猩紅的黑羽烏鴉。
它們一眨不眨地望著下方寬闊道路上的不速之客,視線中不乏陰森的血紅之意。
排列成一條長龍的人族修士沿著寬闊大道一路向上。
期間除去各個宗門的長老時不時的會叮囑一些事項,其余的弟子如果不是心夠大,在這陰冷的鬼域之中基本不敢出聲說話,只是埋著頭一路向東。
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各個宗門成功渡過靈橋的弟子就已經集結完畢了。
無論是第一次來、還是有過多次經驗的弟子,或多或少內心都有些忐忑,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踏上了前往天宮遺址的道路。
鬼域之中幾乎沒有白晝跟夜晚的區分,天穹看著似乎永遠都是暗黃一片,似是有光,但卻又似是沒光,就連天地都是一片曖昧不明。
在如今天道至理的運作下,居然還能有如此違反常識的奇觀異景,對于初入茅廬的修士來說,也算是一場了不起的見聞。
許守靖與蘇浣清位列整個隊伍的中段,考慮到身份的敏感性,二人也是充分發揮了‘神秘人’的特征。
任誰來搭話都只用‘嗯’、‘好’、‘對’來作答,開始時還有修士因為許守靖在靈橋的大顯身手而感到有趣前來攀談。
久而久之,眾人也知道這位‘身手不凡、用情至深’的道友沒有廣結善緣的心思,便也識趣的不再去熱臉貼冷屁股。
至于蘇浣清……因為她在其他人眼中還保持有一個‘柔弱’的人設,所以從上路到現在,全程都被許守靖攙扶著,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對夫妻親密無間,煞羨旁人。
這不,有些弟子見狀內心羨慕,感慨了一句:“感情真好。”
也有不少恰檸檬的修士,沒來由地酸上一聲:“身體不好來什么鬼域啊……想機緣想瘋了吧。”
但總的來說,一路上還算和諧。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此時回頭已經徹底看不到天南洲對岸的輪廓了。
兩側的不知名野獸咆哮的聲音劇增,前方悠長的寬闊大道一股腦扎進了一座崎嶇險峻的山谷。
也就是在此時,蘇浣清突然湊到了許守靖的肩頭,輕聲提醒道:
“快到森羅谷了。”
許守靖微是一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暗自從靈海中調動一絲靈力匯聚于雙眸,開啟靈視查看了一番。
確認沒有哪個興趣低俗的宗門弟子在偷看他們后,微松了口氣,繼而低聲道:
“在虹熄府好像你就提過這個名字……森羅谷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這話簡直就像是在問:你知道世界是怎么形成的嗎?
蘇浣清一時無語,搖了搖頭道:
“自鬼域被發現已有將近九百余年,至今未曾有人明白這里的地形是如何形成,任哪個大能也沒能推測出棲息在這里鬼妖的真身。
天南洲對于鬼域的認知,除了知道這里有一個從上古時期荒廢至今的天宮遺址,其余的幾乎沒有任何線索。”
說到這兒,蘇浣清略頓了下,柳葉眉輕蹙,冷然道:
“我不是讓你探究這個的。我是提醒你,到了森羅谷,基本上就算是正式進入了鬼妖的棲息地,屆時各個宗門肯定會對出沒的鬼妖多加提防,倒是很可能會有要用上法術的時候……”
許守靖頓時恍然大悟。
他聽明白了,蘇浣清這是在提醒自己一會兒見好就收。
如果真打起來了,象征性放兩招得了,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身給暴露了。
仔細想想也確實,雖然大多數人對于許守靖在東皇城的驚天事跡都只是道聽途說,甚至都沒有親眼見過。
但奈何許守靖的招式太過有辨識度,尤其是那飛散在空中好似毛筆灑墨的靈力軌跡……以及那隨便一腳就能掀翻無首巨人的恐怖肉身。
這要是在這么多人面前用出來,跟當場大喊‘全體向我看齊,我宣布個事兒’基本沒什么區別了。
也難怪蘇浣清會想要提醒他,按照許守靖愛出風頭的性子,萬一沒忍住跑去人前顯圣了
……那接下來他們要面對惡就不是鬼妖的圍剿,而是天淵宗的圍攻了。
不過,許守靖本人對此倒是沒什么心理壓力,聽完蘇浣清的話,也只是神秘一笑:
“放心,我自有打算,無論我用什么樣的術法,都絕對不會暴露我是許守靖的。”
蘇浣清抬頭看著他,清冽的美眸中滿是不信。
“……”
許守靖心想,我的信譽度就這么低嗎?
他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反客為主道:“倒是你,一會兒還是別出手了,你一用極寒之冰,估計比我暴露得還快。這里的修士見識過你‘冰玉仙子’手段的,絕對不比我少。”
蘇浣清清眸微凝,視線瞥向了一邊:
“我知道。”
“……你這反應,該不會是‘我知道了,但我還要做’的意思吧?”
“你想多了。”
“喂,你該不會是在想:萬不得已時,與其暴露我的存在,還不如你去暴露自己,然后給我爭取逃跑時間?”
“沒有,你想多了。”
……
就在二人小聲斗嘴之間,天南洲修士的長列已經踏入了森羅谷的禁地。
方才寬闊大道旁的那些干枯植物雖然比較雞肋,但總歸還算是能充當個街景,不至于風景一成不變,看著十分單調。可一進到森羅谷,連象征性的植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暗紅色巖石,以及從峽谷深處一聲聲徘徊的鬼哭狼嚎。
鬼域自成天地本就沒有太陽,幽深的森羅谷更是昏暗一片。
在天淵宗前方帶隊的文翰長老眉頭微皺,抬手制止了后方弟子的腳步,沉吟了少許,下令道:
“照明。”
“是。”
兩個黃紋云袍衫的弟子立刻出列,二人結實一手持劍一手結印,片刻后,兩道細微的光線朝前方探去。
霎時間,森羅谷暗無天日的坑道被一陣強光照亮。
在看清前方景象后,方才聽命頓住腳步的眾弟子倒抽了一口冷氣。
黑影……黑影……還是黑影,漆黑的影子成潮,赤色的瞳孔無數。
大片大片形態曖昧的黑色團塊遍布在森羅谷的各處。
它們似乎被不請自來的人族驚醒,睜開了一雙雙血瞳,隔著幾十丈都能嗅到那憤怒到骨子里的怒意。
換做是許守靖可能會來一句:打擾了,你們接著睡。
文翰長老當然不可能這么搞,他不是第一次帶隊來鬼域了,雖然鬼妖的數量比起平時確實多了點,但也不算太超乎意料。
文翰長老微轉過身,發現身后那些初來乍到的弟子愣住,頓時眉頭一皺,冷喝道:
“裘鈞,還不快出列,在宗門的時候是怎么教你的?”
被點到名字的裘鈞恍然驚醒,連忙跑到前排,開始指揮一眾弟子有規律地施展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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