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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內點著熏香,身著白衣仙裙的出塵女子扶榻而坐,三千青絲垂下,氣息短而急促,本就白皙的臉頰,此刻更是透露著一抹病態的蒼白。
不多時,她的額前開始不停地冒出綿密的細汗,朱丹紅唇微抿,眉間緊皺,似乎在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咔吱——
房門突然被推開,在幾絲外界的光亮灑在地板上后,走進屋內的是一名俊秀不凡的黑袍少年。
趙扶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抹掉了汗珠,身子也是微不可查的往床榻里側縮了縮。
見狀,許守靖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都聽瀟瀟說了。”
話音落下,趙扶搖的身子明顯輕顫了一下。
許守靖頓時心疼極了,連忙快步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按住趙扶搖的肩膀,把她面向自己擺正,語氣不耐道:
“你就算沒有跟我雙修,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為什么不跟我說?”
這不僅僅是這一回的問題了,每次都是這樣。
仔細想想,從許守靖無意中從那個斷絕五行之遺跡中與趙扶搖邂逅,差不多要有一年多了。
這一年來, 無論是她背負的東西,還是自己承受的因果, 趙扶搖從來沒有多嘴過半句。
就連趙扶搖可能與自己那不知名的弒龍人先祖是宿敵的消息, 還是許守靖自己偷聽來的。
可以說, 如果沒有南宮瀟瀟與蘇燼為他這個九洲歷史小白科普,許守靖到現在, 都可能對天誅時代以前的事一無所知。
不過,或許是趙扶搖進入自己身體的次數多了,許守靖多少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趙扶搖從來不多說半句話。但許守靖能清楚地感覺到, 她不是不想告訴自己,而是‘說了又能怎么樣?’
仿佛趙扶搖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干涉自己的任何選擇, 哪怕那個結局并不是她想要的。
看著趙扶搖眼簾微垂,就是不愿意跟自己對視的樣子。
許守靖再次嘆了一口氣, 靠著她坐了下來,隨后稍稍思索了下,輕聲道:
“以前,我總是覺得, 你什么都不跟我說,是因為我太弱了, 就算說了也幫不上你什么忙, 所以我才會努力去提升自己的實力……但我的覺悟還不夠。”
許是這番話吸引了趙扶搖的注意力, 她抿了抿紅唇,輕輕揚起了頭, 用余光瞥著許守靖的側臉。
許守靖對此毫無察覺, 眼神帶著幾分追憶,自顧自地苦笑道:
“直到前些日子,我正面對上暨丹那種層次的大能時, 我才發現,以前自己做的那些努力,根本不足以支撐我去完成理想中的任何一件事。”
說著, 他偏頭望著趙扶搖, 語氣帶上了幾分自嘲:
“我太天真了, 曾經還妄想高高在上去拯救蒼生,其實我連保護自己的實力都不夠,更不用說……幫你了。”
趙扶搖搖了搖頭,那雙睥睨塵世間的鳳眸,微微蕩漾起了點點漣漪。她低聲道: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比起同輩修士來說, 你的修行……”
“完全不夠。”
許守靖打斷了趙扶搖的話茬,神情認真地道:
“照現在的樣子下去,就算再過百年、千年……甚至萬年,我可能都沒辦法達到暨丹那個層次的戰力。
東皇漓說得沒錯,置之死地而生、破而后立……這些都是最佳的良藥,至少對現在我的來說沒錯。”
趙扶搖輕蹙柳眉,似乎有想要說的話,但最終還是把那些話全都悶回了心里,一言不發。
許守靖貼著趙扶搖坐,自然不可能沒看到這一幕,他頗為無奈的看了搖搖一眼,搖頭道:
“你看,你明明心里有話想對我說,但偏偏又給悶回去了。”
趙扶搖鳳眸微怔,視線轉向了另一邊,只是道:
“我不能干涉你的選擇。”
又是這樣……每回都是這樣,有什么是不能說的呢?
一時間,許守靖也沒轍了,兩人相對無言,屋內一片靜謐。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默了半天的許守靖突然開口了:
“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
趙扶搖轉頭看著他,眼神略顯莫名。
頓了頓,許守靖接著道:
“你知道嗎,其實我最害怕的,不是哪一天自己會死在終焉教的陰謀之下,也不是什么天誅時代先輩的恩恩怨怨放在我身上結算……我才不會因為幾萬年前跟自己壓根沒啥關系的事情而煩惱。”
他偏過頭,與趙扶搖四目相對, 眼神很認真:
“過去十七年,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一生都沒辦法踏入仙道,眼睜睜看著楚姨與容月姐風華依舊, 但我卻不知不覺的老去。
我真的很害怕這件事, 害怕到我一個生活就是擺爛的人,變成了每天都起早貪黑的勉勵人,不是練武就是泡在藏經閣,龍玉門上下沒有一個比我更卷的……”
‘卷’這個字趙扶搖從未聽過這種用法,但很不可思議,她卻能很自然的理解了它的含義。
不過更讓趙扶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此時許守靖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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