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叫宋宛-《持劍》
三人已經喝了不少酒,祝潭和韓仲景在談論到某一刻的時候,驟然間眼神清明,全身酒氣盡散。沈況見狀,知道有事發生,便也同樣用真氣散去酒氣。 “等的人來了。”韓仲景看著碗中酒,淡淡的說道。 說罷,他和祝潭兩人起身朝門口走去,祝潭示意沈況跟著。 今夜的月色依舊明亮,晚間有些清風,吹在身上很是舒坦。沈況跟著祝潭和韓仲景開門出來后,在門口站了片刻,像是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沈況轉過頭,看到巷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道人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祝潭和韓仲景見狀沒有挪動,而那兩道人影卻是慢慢走了過來。 待兩人走近,沈況方才看清兩人的面容。 一老一少,一位老者與一名女子。女子也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與他有過數面之緣的監天司黑衣小天司宋宛,而那老人則是那日在秦嶺外與其他人一道堵截他的其中一個,名號為嚴道濟。 兩人走近后,雙方各自打量,沈況也同樣看了看深夜里的兩位不速之客,皺著眉頭有些奇怪。宋宛先是對著祝潭和韓仲景兩位江湖前輩微微點頭,而后率先開口道:“見過兩位前輩,在下監天司,宋宛。” 她說完,又看向沈況,示意一眼,沈況也隨著回了一禮。 嚴道濟則緊隨其后也對三人抱拳一禮。 韓仲景之前在秋落城里見過宋宛,而祝潭則是從她的穿著打扮上識別出的身份。老江湖,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因此他有些驚訝,而后笑道:“還是位年紀輕輕的黑衣小天司!” 祝潭說完,韓仲景也跟著開了口,語氣平淡道:“你師傅這一次沒來嗎?” 即便面前站著的兩位前輩給予宋宛的壓迫感很大,她也依舊沒有絲毫畏懼和退縮。韓仲景問完話,她平靜的回答道:“這一次的事不算大,師傅準許我一人處理。” 對于宋宛的平靜,祝潭和韓仲景是有些欣賞的。這些年,層出不窮的少年英才不少,他們面前站著的這位小天司也算得上一位。 宋宛說完,韓仲景看了看站在宋宛身后的嚴道濟,見對方沒什么反應,便又看向宋宛淡淡的道:“既然來了,想必是已經知道了。不過,就你們兩個人的話,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們兩個老家伙。” 宋宛在聽到韓仲景冷漠中夾雜著幾絲威脅的話語后,神色稍變。不過她還是很快穩定住了心神,看了沈況一眼,而后才道:“韓前輩莫要誤會,我此來并非是想將事情弄得更糟。” 韓仲景說出那句話,宋宛有此回答,彼此心中對于所說之事便就都了然。韓仲景聽完宋宛的話后,笑了笑,有些不屑。 祝潭則毫不掩飾,譏諷地笑道:“當年之事,你們監天司出力最多。如今說出這話,是打算將當年的事當作悶屁,沒有聲響的放了嗎?” 一直以來,監天司在江湖上名聲都算不得好。作為朝廷在江湖上的觸手,這些年監天司明里暗里剿滅了不少江湖門派。余下的,要么是影響力夠大的,朝廷一時半會兒不想動;要么則是愿意安分守己,不惹是非的。 可即便是那些大勢力,有東海五家的例子在前,又有誰敢公然叫板朝廷呢? 嚴道濟站在宋宛身后,無論祝潭和韓仲景如何對宋宛施壓,他都沒有開口,仿若整件事真的和他無關一樣。 宋宛沒有因為祝潭狠厲的言語而退縮,她挺立身子,面對祝潭,全然沒有害怕她面前站著的是當年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狂刀祝潭。 宋宛依舊淡然的道:“監天司聽命于圣上,當年圣上聽取了捕風捉影的讒言致使東海五家遭此一劫,是朝廷有愧于沈家。但我們做屬下的,任務只有聽命,沒有質疑。” 沈況和嚴道濟一樣都只是在聽著他們說話,幾番言語下來沈況也便明白,監天司多半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走此一遭。只是沈況有些想不通,他們為何不直接動手而是要這樣大張旗鼓的過來多說些話。 難道結果會因此而改變?他不知道。 宋宛不卑不亢的回答完,祝潭和韓仲景對于這個后輩的看法算是又提了一層,一碼歸一碼,他們面前的這位黑衣小天司的確有擔當小天司的能力,而且很明顯監天司是將她當作未來獨獨擋一面的大天司培養的。 韓仲景看著宋宛,笑道:“小娃娃,當年的事已經有了定數,如今再談已是無用。你敢如此簡單兩人過來,想來是打算與我們做些交易了,只是不知道在這件事上你一個小天司的話,分量夠不夠?” 聽到韓仲景的話,宋宛嘴角微微上揚,知道后面的交談會容易很多了。她看向韓仲景說道:“韓前輩放心,既然我敢來,說的話就算得了數。” 與一個小輩談論這些雖然沒有什么壓力,但事關重大,韓仲景和祝潭兩人心中還是計較了很久,在權衡著利弊與得失。 韓仲景看著神色平靜的宋宛,而后又看了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嚴道濟。嚴道濟與他視線相碰的時候,不經意的點了點頭,是在認可宋宛的話。 韓仲景看向宋宛笑道:“看來伏念之很看重你這徒弟。也罷,既然來了,小天司不妨說說你們的誠意。” 夜色明亮而又寂靜,除了時不時傳來的柴門犬吠,便就是清脆的蟬鳴不絕于耳。清冷的月光照在幾人身上,照亮了幾人的臉龐。 韓仲景說完,宋宛眼神看向沈況,而后淡淡的道:“他可以走,但東海蘇家的那個余孽須得由我們監天司帶走。” 到了此時,宋宛的話已愈發變得擲地有聲。她說話時一直在看著沈況,頗有幾分深意。 待她說完,韓仲景原本還笑著得臉龐變得有幾分冷峻,他像先前祝潭那般不屑的開口道:“如果你是打算好好談的,那我們大可以進去坐下來說,好酒好菜招呼著。可你若是打算試探我們底線,那我今晚不介意多殺幾個人。難道這么多年不出世,江湖上已經沒了我的傳聞了?” 韓仲景在笑,笑得愈發陰冷。他說完,祝潭大笑著道:“要是忘了,那就殺回來。殺的多了,他們也就記起來了。” 兩人說完,巷子里的氣氛瞬間冷下來不少。即便是夏季的夜晚,那種由內而外的冷意依舊陣陣不停。巷外的世界像是感受到了這里的不同,所以蟬鳴犬吠聲也跟著小了些。 祝潭握了握拳頭,沈況則看向宋宛身后的嚴道濟。 他知道,宋宛既然敢如此大張旗鼓的過來,且說出當下這番試探底線的話語一定是有所保留。所以,沈況很自然的將她身后的嚴道濟當成了不確定因素。但反觀韓師叔和祝大叔的神色,他們似乎并沒有將嚴道濟放在眼里,只是緊緊盯著宋宛。 若論起江湖,便是宋宛身后的嚴道濟比之祝潭與韓仲景都差了些,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黑衣小天司呢? 宋宛聞言終是有些動容,但她依舊在努力維持著心中的那一份平靜,這也是修行,她如是告訴自己。 “如果監天司有心想追,兩位前輩應該知曉,他們是逃不掉的。便是前輩今夜殺了我,結局也依然不會改變。” 宋宛說完,韓仲景跟聲道:“殺一個監天司的未來宗師和一個現在的宗師,賺了。臭小子,怕嗎?” 沈況自是知道后一句是說給他聽的,于是笑著道:“不怕!” 韓仲景的語氣依舊清冷,甚至真的隱現出了幾分殺機。如此距離,只要他全力出手,即便嚴道濟及時反應過來阻擋,宋宛也還是要重傷。所以他說完后,又淡淡的開口問道:“你也應該知道!” 當下這場面,是沈況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真正涉及生死的對峙,無聲無息,卻又暗藏殺機。可甚至連真正的刀光劍影也沒有。 他看了看祝大叔和韓師叔嚴陣以待的神色,猜測除了嚴道濟之外,暗處多半還有人在埋伏。 韓仲景說完話后,宋宛沒有直接回答,卻是說了一句另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話。 “前輩既然準備了我的碗筷,為何不請我進去坐坐?” 這樣的要求,無異于置自己于險境。 祝潭和沈況的想法一致,覺得暗地里一定還有其他人在潛伏著,所以他甚至已經想好該怎樣應付,又該怎樣護著小況兒幾人離開。 但現在,聽完宋宛的話后,他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韓仲景,不明白局勢為何會突如其來的一變。 韓仲景只是眉宇間微微一皺,而后便毫不拖泥帶水的邀請宋宛和嚴道濟一同進了鋪子。 五人進了鋪子坐下后,祝潭又加了副碗筷,是給嚴道濟的。只不過嚴道濟推辭不坐,只是喝了幾碗祝潭的好酒。 桌子不大,宋宛和沈況相對而坐,祝潭與韓仲景分列兩邊,嚴道濟則直挺挺的站在了宋宛身后。 酒水是沈況倒的,他給四人碗中都倒了酒。 到了這時候,屋中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韓師叔和祝大叔不再主動詢問什么,兩人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這一切沈況都看在眼里。 沈況是最后一個給宋宛倒的酒,倒完酒后,宋宛輕聲說了句謝謝,沈況淡淡的說了句不用謝,這就算是兩人這么久一來的第一次對話了。 沈況回身坐下后,宋宛又投來目光,兩人視線相碰,沈況也不避讓。 就這樣,兩人相互打量了片刻,而后宋宛從懷中徐徐掏出一塊令牌,放在了桌上。 韓仲景和祝潭待看到令牌時,一開始都有些面面相覷,或者說是有些不可思議。但隨后,兩人齊齊望向宋宛以及嚴道濟,似乎終于確定了什么。 兩人各自喝了一碗酒,竟是和嚴道濟一同尋了個賞月的借口離開了鋪子。在沈況還有些不明就里的時候,鋪子里就只剩他和宋宛兩人了。 屋內的燭火透亮,兩人一開始也不說話,只有燭火燃燒時的微微聲響回蕩在鋪子里。 沈況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而后夾了塊肥美的紅燒肉吃了起來。 宋宛模樣溫婉些,喝酒也沒那么豪邁,只是輕輕的抿了一口。 片刻后,她看著一口吃下一塊紅燒肉的沈況,緩緩開口道:“我叫宋宛!” 沈況咽下了那口菜后,擦了擦嘴,淡淡的回道:“我叫沈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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