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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衣帶詔到了-《三國之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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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渡之戰前夕,整個荊州的士林都暗流涌動,忠于朝廷,忠于天子的“保皇派”們都坐不住了。

    歷史上,在曹操得了天子之前,力勸劉表歸附的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后來劉表一邊遣使向朝廷上供,一邊派人北上與袁紹結盟。

    這種兩面三刀的行為引得荊州大量士人不滿,中下層世家、官員、名士、大儒離開荊州的不計其數,反對劉表陰結袁紹的也不計其數。

    到官渡之戰前夕,傳出劉表要北上襲擊許昌,一下子引爆了整個荊州士林,最典型的代表就是長沙郡功曹桓階。

    桓階也是一名心向朝廷的“保皇派”,雖然他后來在曹丕繼位之后,被曹丕視為寄命之臣。但至少當時來說,他是認為曹操在做的事情,乃是匡扶漢室的正義之舉。

    他對張羨是這么說的“夫舉事而不本於義,未有不敗者也。故齊桓率諸候以尊周,晉文逐叔帶以納王。今袁氏反此,而劉牧應之,取禍之道也。明府必欲立功明義,全福遠禍,不宜與之同也”。

    意思是,“不論干什么事情,采取什么行動,只要不是以禮義為根本,就沒有不失敗的。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前齊桓公就率領諸侯尊崇周天子,晉文公就追殺太叔又收留周襄王,并幫助周襄王復了位。如今袁紹違背了這個道理,而劉表又緊隨其后,他們走的都是自取滅亡的路啊。您一定要深明大義,明辨是非,保全福運,遠離災禍,決不能和他們同流合污。”

    把曹操比作尊王攘夷的齊桓公和晉文公,把袁紹和劉表比作亂臣賊子,這就是目前荊州士人,或者說大部分天下士人的真實想法。

    他們都認為現在已經到了春秋戰國時期,群雄割據的情況。

    而曹操這個諸侯就像是齊桓公和晉文公一樣,正在幫助大漢天子復國,是一位“尊王攘夷”的大忠臣。

    桓階的思想,也幾乎代表了荊州所有“保皇派”以及只在乎家族利益的世家思想。

    張羨之所以發動叛亂,里面就未嘗不是因為這些人在游說的功勞。

    于是張羨就上奏朝廷,表明維護朝廷的決心,在荊南四郡發起聲勢浩大反叛劉表的運動,為曹操能夠專心在北方應付袁紹,立下汗馬功勞。

    沈晨現在就在襄陽鄧洪的府邸。

    他于食時末刻,在家中吃了早餐之后,就坐上了前往州牧府邸的馬車。

    公元199年末,沈晨已經十四歲了,后世初中生的年紀,身高大約是一米七二,因為每日勤練武藝,渾身肌肉壯碩,頗為悍勇。

    馬車緩緩行駛,過了繁華的鬧市,停在了州牧府邸前。

    今日他是來向劉表告辭的。

    劉表今年又是東攻孫策,又要難平張羨,非常忙碌,無暇抽出多余的兵力北上對付曹操。

    所以沈晨就向他請求,由自己帶黃門亭部曲以及甘寧的部隊前去。

    劉表同意了他的請求,并賜予了他一百件甲胄。

    昨日甲胄就已經運到了鄧洪府邸,今天都裝船好了,由黃門亭二百名護衛送著,打算坐船前由淯水北上去新野。

    沈晨按例在出征之前,向劉表請辭。

    當馬車停在了州牧府邸門前的時候,沈晨就看到了在府邸之外,已經擁擠了數百名士人。

    見他過來,人群議論紛紛:“他來了他來了。”

    “這就是那位知行合一的沈小郎?”

    “我看他也沒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大家為之震動?”

    “是他,什么知行合一,就是個對抗朝廷的亂臣賊子罷了。”

    “不過我聽說他的話很有道理。”

    “這是惡利口之覆邦家之言,不要去聽。”

    “哦。”

    士人們都站在門口觀望。

    劉表在荊州養士,從益州、江東、關東乃至于關中地區逃難至荊州的名士大儒無數,他們的弟子自然也無數。

    比如光穎容一個人就有門徒千人,其余名士大儒弟子數十數百,加起來成千上萬。

    上萬人其實不算什么,問題在于他們是士人。

    在當時,底層百姓不算人,因為底層人連基本的姓名、字號都沒有。

    像張角手下很多大將都只有外號,沒有名字,就是因為他們是底層勞苦大眾出身,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

    而士人才是社會中堅力量。

    這些士人本身是知識分子,能讀得起書,家境基本都還可以,有良田有房產,有奴仆有附庸,掌控的社會力量非常龐大。

    雖然比不上那些動則數萬畝良田,家產奴仆不計其數,甚至擁有一定私人武裝的頂尖世家大族。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們的力量遠比普通底層大眾要強大得多。

    所以古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的民心不是那些只能當牛當馬,跟奴隸沒什么區別的底層百姓。

    而是得到這些擁有一定社會力量的士人才能成功。

    現在曹操就得了這所謂“民心”。

    挾持天子名分大義在手,普天之下的士人,都對他充滿了期待。

    如今聽聞沈晨要北伐,他們紛紛聚集于劉表門口。

    表面上是來勸阻沈晨不要北伐,實際上是指桑罵槐,來告誡劉表不要和袁紹結盟,應該歸附朝廷。

    沈晨下了馬車,環視四周一圈,他的身邊自然有數十名護衛保護,人人都皆穿鎧甲,曾與曹軍血戰,殺氣四溢。

    但那些士人自以為堅持心中的道義,怡然不懼,紛紛擁擠過來,怒目看著沈晨。

    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罵了。

    “乳臭小兒,焉敢叛逆不道?”

    “什么狗屁知行合一,你也配與曹公相比?”

    “待曹公平定袁紹,來日天子名詔,必讓汝這欺世盜名之徒無所遁形。”

    人群鼓噪紛紛。

    沈晨目不斜視,撣了撣衣塵,昂首闊步,向著州牧府邸而去。

    這些人雖然聯合起來的勢力非常龐大,甚至大到連劉表都不敢招惹的地步,但這并不代表他懼怕。

    他很清楚外面的這些士人其實不算什么,真正的阻力在門里,在他們的頭上。

    門口的守門人見是他,也沒有阻攔,因為劉表在幾年前就吩咐過,沈晨可以隨時進出他的府邸,所以只是讓護衛在門口等待。

    進入前門之后,是一個很大的前院。漢朝建筑前院稍微小一些,普通人家頂多就是個院子,進去之后就是前廳。

    但劉表的州牧府邸恢弘奢華,過了前院還有兩道門,左右各是回廊庭院,樹木參天,花草植被茂盛。

    一直穿過了這兩道門,才看到前廳。

    前廳很大,是劉表用于大型會客的地方,平時和鄧洪他們開會議事的時候是在中廳,因為前廳實在太大了,能容納很多人,所以有時候也會舉辦宴會。

    今日就有宴會。

    沈晨路過前廳的時候,就看到廳中左右布滿了桌案,正有侍女仆人在往桌案上擺放各類瓜果蔬菜,一道道豐盛的菜肴端上來。

    “明公在后院等小郎呢。”

    劉表的親信成奇出來迎接他。

    沈晨看了眼前廳,說道:“今日都有哪些人?”

    成奇搖搖頭道:“二十余位,皆是名震天下的大儒名士。”

    “嗯,我知道了。”

    沈晨點點頭。

    跟著成奇一路來到后院。

    劉表正在后院小筑內安神修養,他盤膝坐在席上,旁邊的桌案上正焚著一爐香。

    小筑是用簾子遮住的,沈晨掀開簾子,緩步進去,拱手道:“使君。”

    “嗯。”

    劉表睜開閉著的眼睛,說道:“坐吧。”

    “多謝使君。”

    沈晨跪坐在劉表面前,說道:“晨今日就要北上進攻曹操,特來向使君請辭。”

    “我知道了。”

    劉表點點頭,說道:“不過恐怕今日你想走,沒那么簡單啊。”

    沈晨笑道:“他們不過是一些腐儒罷了,除了會耍嘴皮子以外,又能做什么呢?如何攔得住我?”

    劉表苦笑道:“這些人可不是善與之輩,里面有些人的名望連我都輕易招惹,真惹怒了他們,你今后的名望恐怕是臭不可聞了。”

    實際上那些人雖然跟沈晨立場不同,但也沒有用什么下作手段,比如到處宣揚沈晨的名聲,把他的名聲搞臭。

    作為大儒名士來說,他們還是有自己的尊嚴和道德水準。只是因為把曹操認為是匡君輔國的忠臣,這才和沈晨鬧得不愉快。

    因此以他們這些人的名望和在士林的影響力,真聯合起來一起搞臭沈晨的名聲,怕是連司馬徽和龐德公幫忙都沒有用,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算是講武德了。

    不過沈晨卻很清楚,這些人哪怕道德品質不錯,但終究是不會體恤仁愛百姓的士族,與自己有本質區別,所以即便是他們講武德,自己也不能認同他們。

    沈晨沉聲道:“漢室頹傾,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世人愚鈍,卻是不知道天子在曹操手中只是發號施令的器具罷了,如今也就只有使君能夠拯救漢室江山。”

    劉表搖搖頭道:“荊南張羨叛亂,江夏孫策來襲,我亦無能為力。”

    “嗯。”

    沈晨拱手道:“所以我才愿意為使君分憂,若是將來天子不測,遭了曹操毒手,也就只有使君能夠“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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