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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一日-《鋼鐵火藥和施法者溫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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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隊是一個整體,方陣是一個整體,里面每個人都面目模糊。

    現在,面目模糊的個體坐在營火旁,一點一滴變成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溫特斯也看不清、聽不清說話的人是誰。

    通過一個個有血有肉的個體,他反而對于這個整體有了一種模糊的感性認知。

    這種感性認知就像是在觸摸軍隊的“精神”,所以溫特斯每天都會走走,否則他總感覺不安心。

    溫特斯漫無目的地走著,身后的營火旁傳來一個聲音:“全是泡,都快爛了。”

    “忍著。”另一個人吸著鼻子,低沉地回答:“總不能讓農家子看輕了我們。”

    別人的聲音他聽不出,這兩個聲音他無比熟悉。

    前一個是瓦希卡。

    后一個是皮埃爾。

    溫特斯走了過去,問:“什么東西爛了?”

    “還能啥?腳!”瓦希卡沒好氣地回答,突然他悚然站起:“長……長官!”

    在瓦希卡身旁,正在用營火烤腳的其他杜薩克也一骨碌站了起來。

    ……

    為了節約戰馬體力,杰士卡中校嚴禁任何士兵騎馬,就算是杜薩克也得牽馬步行——除非遭遇敵人或執行偵察任務。

    “羅圈腿也下地走路了。”其他民兵嘀咕著:“看他們能不能吃得我們吃的苦頭。”

    看到平日趾高氣昂的杜薩克也要邁開羅圈腿走路,杜薩克口中的心里都有一絲快意。

    最開始的時候,溫特斯手下的杜薩克管農家子弟叫,而農家子弟也回敬杜薩克為。

    這兩個詞都是極為嚴重的蔑稱,對彼此的精神殺傷力不亞于四十八磅炮彈。

    若是溫特斯不在場,輕飄飄一句或是都能引起一場斗毆。

    就這樣,狼鎮人在彼此鄙視的目光中離開家鄉。

    之后的事情無需贅述,有人不在了,也有人補充進來。

    新來的人最開始也愛說和,但是眾人數次互相支撐著死里逃生后,和這兩個詞沒人再提。

    然而出身差異導致的對抗情緒隱約還在,于是蔑稱也悄然變化

    取代了,取代了。

    在溫特斯聽來,和依舊是極為嚴重的蔑稱。

    “你們就不能用點正常的稱呼嗎?”溫特斯忍不住找手下民兵談話。

    按照民兵的說法,這兩個詞只有在對方耳中才有侮辱性,說的人只當成中性詞在用。

    同巴德提起這件事時,溫特斯仍舊憤憤不平:“鬼話!他們就是自己騙自己!什么叫‘我說不帶侮辱,你聽才帶侮辱’?是不是蔑稱,難道不該由聽者決定嗎?”

    “總歸比和好聽。”巴德也是無可奈何。

    ……

    有人在等著杜薩克出洋相,杜薩克也知道有人在等他們出洋相。

    所以他們沒叫苦、也沒抱怨,只是悶不做聲地走。

    精神可嘉,但是身體做不得假,皮埃爾、瓦希卡和其他杜薩克的腳上都帶著水泡,有的水泡是甚至有拇指大小。

    溫特斯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哭笑不得:“烤火有什么用?去找軍醫,讓他拿針給你們挑了,別亂擠。”

    狼鎮杜薩克都和溫特斯很親近,膽子也大。

    皮埃爾小聲說:“那理發匠是農家子,肯定會偷笑我們。”

    “什么農家子?”溫特斯一聽這個稱呼就火大:“那你是想讓我給你們挑?”

    皮埃爾拼命搖頭。

    “你別搖頭。”溫特斯伸手去抓皮埃爾的腿:“我給你挑。”

    “不用不用……”皮埃爾連連后退,險些跌倒:“我去找軍醫。”

    “你們要是不想聽到韃靼人,就別叫人家農家子。”溫特斯也不知道這些杜薩克能不能聽進去,他看著杜薩克們腳上的水泡,說:“算了,我讓軍醫過來,和人家客氣點。”

    走出沒幾步,他又折返回來:“告訴其他人,明早去找巴德少尉領鞋子……穿著長馬靴怎么走路?”

    ……

    民兵開始澆滅營火的時候,溫特斯回到他的帳篷。

    身處戰區,為了保存“魔力”以備不時之需,他暫時中斷了法術練習。

    他點起油燈,他還差最后一件事要做。

    溫特斯拿出紙筆、墨水瓶,想了想今天發生什么,開始動筆給安娜寫信:

    “從現在起,每時每刻,我都在離你更近……”

    信很短,只有幾句話,溫特斯小心翼翼把信紙折好,收到木匣中。

    他捏熄油燈,鉆進毛毯。

    小桌上的木匣中,整整齊齊疊起來的紙片已有上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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