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人猶在半空,他便已輕輕吐出一口綿長的氣息,手中“山間雪魄”劍隨之揮出,看似普通無奇的一劍,卻是在揮斬的一瞬間,人分化出了七道細細的晶亮劍光,仿若雪山之巔折射出的陽光。
它們角度各異,或直刺、或斜削、或橫斬,或回旋、或驟降,似乎殊途同歸,以各不相同的角度與軌跡,齊齊朝著對方可能躲閃的方位封鎮而去,卻又都于最后關頭折返歸還。
故而,僅是帶起了一縷縷冰涼的疾風,吹拂過趙青的面頰與鬢發。
這七劍,竟是無一落到實處,便又重歸了虛無,仿佛只是何山間隨手揮灑出的一場劍光幻影,不僅溫吞無害、有如春日里融雪細流般,更是觸之即散,根本不曾真正存在過一般。
然而,身處這七道劍光籠罩范圍中心的趙青,卻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七劍在揮出時所附帶的冰冷而鋒銳的劍意,以及它們切削空氣劃出的一條條隱沒的符線,實是轉眼間構造了一處隔斷神念感知的法陣。
表面上說是讓“夜策冷”借機調息恢復,實為用先手布置出利于自己的戰斗環境,綿里藏針,增添接下來硬碰硬之時的幾分優勢。
對此了然于心的她,卻并未太過在意這樣的劍符封鎖,只是持著水劍向上一撩,做了個高速飛甩的動作,于是便有許多條晶瑩的水線互相纏繞著朝著高空升去,就像是下起了一場倒過來的小雨。
雨絲在不斷拉長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崩裂開來,化作了無數微小的水滴與輕渺朦朧的水霧,先是四外彌漫,籠罩了方圓數十丈的區域,而后周期性地收縮聚攏,有如呼吸吐納般召引著附近的天地元氣。
雖然比劍雙方均需壓制修為至七境以下,禁用搬山的手段,可這不意味著,趙青沒法用一些水汽轉運輸送的方式,摹擬出幾分搬山的功效,讓她除了“恢復真元”之外,亦大幅增加后續攻擊的能量儲備。
很明顯得看出了趙青的用意,何山間目光微閃,倒也沒怎么感到意外,畢竟這就是“天一真水”的自帶回元特效,天一閣名揚四海的緣由所在,手腕輕輕一轉,行進無聲的“山間雪魄”,再次從鋒刃處折射出了無數光線。
因為短時間內層層疊疊交加的劍光實在太多,讓人根本看不清楚,就似要變成一片片薄薄的鏡面,又有如一條條昆蟲膜翅般的明亮通透光紋,并于天空中輝映出了七條炫彩如虹的云氣。
這些對應著紅、橙、黃、綠、藍、靛、紫七色的云氣不住垂落,挾帶著旋轉的氣流和扭曲的光線,一部分匯聚在何山間手中的劍上,一部分則流淌滲入了他的臉部肌膚之內。
雖因七色光芒在末端融為一體,重新化作白光的緣故,未曾將其染作古怪的彩人,卻也讓他的形容面貌都隱約虛化扭曲起來,又似乎漸漸鑲嵌上了許多璀璨的寶石,有些明耀與刺眼。
毫無疑問,這一式劍招的變化,也同樣是對搬山手段的某種模擬,且融合了岷山“三元劍體”的奧妙,效果并不遜色于“天一真水”。
像先前的岐山劍派周大拙,雖然實力不弱,“雷霄磨硯劍訣”亦屬精絕,斗劍經驗更是豐富,否則也闖不出“關中五劍”之一的名號,可終究少了那么幾分宗門底蘊,根本尋不出類似的秘法。
所以,很多人都說,像岷山、靈虛這樣的鎮國大宗,傳承久遠,只怕隨意丟出些劍經,都比大多數修行地的鎮派之寶還要精妙。
只見比劍坪的方臺銅柱之上,兩名神姿卓越的強大劍修,明明正處于激烈的交鋒對抗之中,卻都仿佛閑庭信步一般,周身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在幾根銅柱上交錯飛躍的同時,各自揮灑著絢爛至極的劍光與元氣。
一個如冰雪雕塑,揮劍成光,聚云成流彩,氣息渺然無跡;另一個則御水如絲,霧氣氤氳,似雨中行人,身影變幻迷離。
乍看上去,倒不像是在比劍斗法,反而更像是在各管各的繪符作畫,聯袂展示著雙方宗門獨有的劍法神韻,直讓周圍觀戰的諸多修行者看得如癡如醉,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幾乎忘卻了呼吸。
即便是境界不足、難以完全理解其中玄妙者,亦是覺得大開眼界,不虛此行。
然而,唯有身處戰團中心、且修為亦達到了極高境界的少數人,才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兩名比劍者之間,實是暗藏著怎樣的鋒芒與殺機。
每一次劍光與水滴的輕微觸碰,都代表著一次兇險至極的試探與攻防轉換。
“這岷山劍宗的《七光養性劍》,雖號稱入門第一劍,變化極為有限,可它卻于平和處見鋒銳,攻守兼備,幾無破綻,更有蓄養劍意之能,也難怪何山間敢放言以之起手,給夜司首恢復的時間。”
先前那位身披鐵衣的司空將軍,轉頭瞥了一眼旁邊橫山許侯被肥肉擋住大半的神情,口中沉聲分析道:“好在‘離水神訣’亦是神妙無方,似虛還實,不僅真力綿長,其爆發力也遠超常人想象……”
“以陰陽盈缺之道觀之……再過上十數息時間,雙方多半就要改換殺招,直接施展出壓箱底的絕技,來決一勝負了。”
“無邊風雨?烈雨橫天?”橫山許侯言簡意賅,道出了他對“夜策冷”接下來所施招式的揣度:
“何山間不該讓出這么長時間的,在形成了風雨陣勢之后,天一生水只會越戰越強,劍意越來越旺,若無克制破解的手段,他馬上就要敗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