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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憤怒-《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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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家中?劉藻大驚,外祖母無親無朋,甚少外出,怎會在年節時離家,她直起身,急問:“去了何處?”

    禮官看了看劉藻,又看了看上首的太后,小聲回道:“臣自老夫人家中仆婦口中打聽得,老夫人差不多半年前,便被謝相接去府中,之后再未歸家。”

    劉藻跌坐回榻上,滿面不敢置信。

    太后眼睛還紅著,嘴角卻朝上揚了揚,只是瞬息,她便顯出擔憂之色,問禮官道:“可查明了,當真是在謝相府中?”

    禮官答:“臣還問了鄰里,的的確確被謝相接走了。”

    太后看了眼劉藻,擺了下手,示意禮官退下。禮官見此,忙消無聲息地退出殿外。

    小皇帝起先震驚,而后憤怒,緊接著便是頹喪,好似教什么人背叛了一般。

    太后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她今日早早地來,在宣室待了許久,不正是為了看這一幕。那老嫗在皇帝心中有多重,誰人不知。誰得了她,便可使小皇帝俯首帖耳。但是話又說回來,控制起老嫗固然可使小皇帝言聽計從,也同時將她推開,使她生恨。

    謝漪先她一步,將老嫗接入府中,她不及謝漪高瞻遠矚,可一步未必就是她敗了。

    太后嘆了口氣,狀似關切:“此事陛下竟不知么?”

    劉藻恍惚道:“不、不知。”

    太后自以為得計,說道:“謝相接老夫人入府,多半是好意。她為陛下擇桓匡為師,便是出于好意,桓匡雖迂腐了些,卻是先帝之師,朝中還有不少他的弟子。陛下得他扶助,是一極大助益。”

    劉藻轉目過來,她知桓匡是先帝之師,卻不知他還有許多弟子在朝為官。

    “謝相當年是帝黨。昭帝沖齡踐祚,大權落入梁集與大將軍之手,他要奪權,少不得與這二人周旋。可惜昭帝年少,哪里能斗得過兩位老臣。”梁集是她的父親,她此時提起,竟是與提及大將軍一般口吻。

    劉藻重新坐直了身子,專注地望著太后。

    太后也不停頓,徑直往下說:“幸而有謝相輔佐。陛下恐怕不知,謝相宦途頗為不易。她是衛皇后撫養大的,本該安逸富貴,可惜巫蠱之禍,將衛氏一門都掃了進去,衛皇后與衛太子先后自盡。她在宮中,不知怎么保全了下來,武帝悔悟后,不免對衛氏有所補償。”

    太后說的是十三四年前的舊事,那時謝漪也只十四五歲。

    “可惜衛氏自大將軍過世,便無成器之人,全部加起來,還不及謝漪一人。謝相的母親衛少兒是衛皇后幼妹,她嫁入謝氏,是第二嫁。謝相雖不姓衛,卻與衛皇后最為親近。武帝便將補償都落在她身上,先讓她出仕,后將她安排到昭帝身旁。”

    “謝相輔佐昭帝,得了昭帝全部信任,昭帝十四五歲,謝相頻頻用計,使他組起帝黨,能與梁集、大將軍抗衡。至十七八歲,帝黨勢力壯大,竟有壓過兩位老臣之勢。昭帝掌握大權,順勢拜謝漪為相。自此,謝相后半生本該順了,誰知昭帝卻因病駕崩。帝黨分崩離析,她收攬十之七八,余下二三或入梁集之手,或入大將軍之手。”

    劉藻聽到此處,立即明白過來。

    為何桓匡迂腐,昭帝卻忍了他六年之久,因他弟子眾多,是最好的媒介。帝黨中必然有許多是桓匡弟子。謝相收攏十之七八,但未必就穩了,大將軍雖歸附她,也未必多真心,她用桓匡為帝師,是為安撫帝黨之心。桓匡弟子因此受益,余下之人也會念及先帝舊恩。

    難怪她說,“天下間若有一人可為帝師,必是桓師。”

    劉藻氣得要命,攏在衣袖下的手不住發抖。

    用桓匡為帝師,多好啊。既可使她滿耳朵《詩經》,不通朝政,還能籠絡人心,鞏固大權。這還不止,她還將外祖母拿捏在手。哪怕為了外祖母安危,她也只能聽命行事。

    劉藻的心冷透了。她閉上眼,雙唇緊抿。

    太后在旁,看得興致盎然,小皇帝生氣而克制的模樣真是可愛。她也不再說下去,點到為止。正想著等陛下稍稍平靜些,再提一提一同對付謝相之事,不想只過了數息,劉藻便睜開眼睛。

    她的眼中很冷靜,冷靜得多了頭,轉目望過來,太后一怔,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說起旁的事來。

    劉藻照舊聽著,起先她的神色還有些僵硬,說上幾句話后,又平淡起來。太后暗示了幾回,可與她聯手,壓制謝漪,小皇帝都像沒有聽懂,不肯接茬。

    太后不由怒從心起,不知謝漪給小皇帝灌了什么**湯,分明已是怒火中燒,竟仍不肯與她結盟。

    一日下來,又不歡而散。

    太后一走,劉藻便喚了一名宦官近前。宦官不知陛下因何傳喚,跪在殿中,恭敬等候吩咐。

    劉藻打量了他片刻,道:“你去上林苑做馬監吧。”

    此言一出,宦官大驚,連春和都是訝然。

    劉藻笑了笑,點點頭,道:“去吧。”

    宦官抬頭,對上皇帝的目光,驟然明白了什么,俯身頓首,退下了。

    劉藻看著他退出殿外,臉上陰沉下來。

    春和仔細串聯今晨之事,方想通其中緣由。

    陛下遣人往外祖家,并無多少人知曉,她并未直接見禮官。晨起不久,她召了這宦官單獨入殿,說了兩句,之后那宦官就不見了蹤影。眼下看來,他是去向那禮官傳令去了。

    太后今日忽然到來,又待得這樣久,本就反常。陛下中間一串聯就想明白了,那宦官向太后報了訊,他是太后的人。

    只是不知陛下如何斷定告密的是宦官,而不是那禮官。

    春和不知,劉藻自然一清二楚,她之所以選那禮官,是因那名禮官是謝相的人。謝相與太后正勢如水火,哪會向太后傳訊。

    她趕走了宦官,想了想,又令胡敖來補了他的位。朝中她做不得主,未央宮卻是她說了算。

    處置完了此事,便余下謝漪之事。劉藻光是想一想都氣得咬牙切齒,她這般信她,縱然不知她有何私心,縱然有所懷疑,也愿再等一等,等情形明朗些,而非與太后聯手對付她。

    她甚至讓謝漪為她揉揉小腹,一點也不防備!

    可她就這樣對她!!

    全是利用!全是蒙蔽!

    劉藻按捺下怒意,隔日照常往柏梁臺。她要待下學后,再召謝漪來,問個明白。劉藻一路走一路想,不過謝漪此人心機深沉,她就算當面問了,她也未必搭理,或是避而不答,或是不加理會,必不會坦言相告。

    劉藻又想,或可與太后聯手。只是她再怒,也未喪失理智,與太后聯手,不過是去一狐貍,又來一豺狼,未必就好。

    但再不好,也好過比眼下困于《詩經》,不能脫身。她心緒起伏,已傾向于太后。

    待至柏梁臺,她已平靜下來,容色沉靜。

    天寒,四面門窗緊閉,閣中點了燈燭。劉藻推門而入,正要與往日那般,免了桓匡行禮,卻驚訝發現,今日在此的并非桓匡,而是謝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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