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116 如果一個小孩子, 從出生起,沒有一個人肯愛他。不管日后他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 總會是一份發自內心的愛。 林見鶴想,他之喜歡姜漫, 是必然啊。 六歲時, 他知道母親是愛他的。所以他保留了一份期待。而姜漫的出現,恰恰滿足了他對這份期待的所有期待。 他不知道為什么活著, 沒有人期待他活著,但是姜漫出現了, 猶如一束光,照進黑暗的沼澤地,告訴他:活著,活下去。 他活著, 是為了光。 而姜漫, 是那束光。 他扔掉手中折子,視線仿佛不經意從姜漫身上掠過。 她坐在窗邊毯子上, 捧著一冊話本在看。雪白的長絨地毯,她穿碧色衣裳, 脆生生的,如枝頭柳芽, 外頭大雪紛飛,殿內卻好似有了春意。 窗戶上貼了一張九九消寒圖,是姜漫貼的。 “哈哈哈哈哈哈——”姜漫笑得打滾兒,眼角笑出了淚花兒。 她一邊彎腰捶地,一邊笑得朝林見鶴的方向:“林見鶴——哈哈哈——我要笑死了,這本太好笑了哈哈哈!” 林見鶴擰眉, 揮灑的筆頓住,有了一股被冷落的不滿。 他勾唇:“什么本子,說來聽聽?” 姜漫有一瞬不自在:“咳咳。要自己看才好笑,講出來便不好笑了?!? “是嗎?”林見鶴皺眉道,“頭發有些亂了。” 姜漫抬頭,果然見他早上剛梳好的頭,不知何時竟然散了。 她不禁汗顏,慚愧自己手藝糟糕,忙打了個滾兒翻身起來,一躍跳下去,跑到林見鶴身后:“我來梳我來梳!” 林見鶴滿意了,嘴角微揚,眼睫垂下,落在方才要打叉的折子上,想了一下,畫了個勾。 “咦?”姜漫四處找,“早上給你簪的那支白玉簪怎不見了?” 她嘀嘀咕咕:“難怪頭發散了,簪子都丟了!” 林見鶴繼續批閱奏折,面目平靜端正,聲音毫無波瀾:“許是掉在哪里了?!? “應當是?!苯男渲心贸雠=鞘幔p輕從林見鶴頭上一梳而下,“力道重嗎?” “不重?!绷忠婜Q眼里有笑意。 姜漫的手從他柔柔的頭發里拂過,心里生出無限柔軟與喜歡。她抿唇一笑,將那烏黑的頭發攏起來,手指轉了幾轉,輕輕巧巧攏了一個髻。 她故意道:“簪子容易掉,這次便戴玉冠好了。” 林見鶴抿唇,視線一頓。這是一份告老的折子。 他筆鋒一轉,畫了個叉。 “哦。”他應道。 “用這個吧!”姜漫特意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精巧的玉鑲金的冠,介紹道,“這個是他們新貢上來的,頭發讓它一箍,便是騎馬射箭顛簸一整日,都不會散呢。” 林見鶴嘴唇更加抿成一條線。他又畫了一個紅叉。 姜漫替他戴好玉冠,拍了拍手,湊到他眼前:“咦?蕭太師要告老?” “嗯?!? “你不準?” “嗯?!? 姜漫雙手托腮,撐在他旁邊,若有所思:“他不會發現什么了吧?” 林見鶴平靜道:“不會?!? 同時心里想,發現也沒關系。他知道,若是姜漫知道,便會多想,故而他只是不提。 “也對。”姜漫點頭,“若是發現,不該是告老。那是何緣故?” “蕭隨?!绷忠婜Q淡淡道。 “蕭隨?”姜漫近來沒有關注過朝廷。 “我打壓蕭氏?!绷忠婜Q耐心解釋道,“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小心謹慎,不與三皇子牽扯?!? “我知道了?!苯腥淮笪蛞话?,“蕭太師以為你忌憚他,忌憚蕭氏,才視蕭氏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他來一招以退為進,讓你寬心,也為蕭氏爭取喘息之機。至于蕭隨——” 姜漫笑道:“老爺子大概也是不忍寶貝孫子一輩子無法施展才華,受家族所累。他這一退,也是為蕭隨鋪路?!? 林見鶴輕笑:“也不是個笨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