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當面對峙-《天鵝奏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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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氣中滿是嘲弄和輕蔑,我知道在任何一個手握權力的征服者心中,淪陷區(qū)公民的尊嚴就像螞蟻的性命一樣脆弱得可笑,不過正如他所說的,就是這種“東西”把我養(yǎng)大——
“波特曼少校,”我沉著臉站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或許我沒有您腰里配著的手槍,在力量上和您也相差很遠,不過就男人的勇氣來說,我相信自己和您沒有什么區(qū)別,如果我真的下了決心保護一些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原則——那么我一定會用盡全力……我不會容忍您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請您記住這一點!”
或許是因為角度變化的關系,我看到他的藍眼睛里有種奇異的色彩,白皙的臉頰上浮現(xiàn)出了明顯的血色。我的“宣言”讓他愣了兩秒,接著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我大概已經氣過了頭,一點也沒因此失控。看來我們兩個之間的確沒辦法溝通!
過了一會兒他止住了笑,站起來走到我面前,距離近得讓我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和他的身高差距。
“天哪,我親愛的伯爵大人,”他更加惡意地湊近了我的臉,煙草和檸檬水的味道再次充滿了我的鼻腔,“我記得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警告過您,不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貴族的架子,您會后悔的。”
“不會比和您談話更后悔了。”我冷冷地說道,朝門口走去,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但背后的視線卻像針一樣扎得我難受。
門在后面關上了,終于隔絕了我和他。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海因里希·貝爾肯中士竟然站在走廊上,從不到兩米的地方專注地看著我,就像十幾分鐘前一樣。他對上我的視線,鎮(zhèn)定自若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這個人是關心他的長官嗎?還是謹慎得過分了?要不然就是在針對我!
一股莫名其妙的惡寒順著我的脊背緩緩爬上來。
接下來的日子像往常一樣過了。
我沒有告訴瑪瑞莎和西蒙他們我去找過波特曼少校,這會讓所有人再次陷入焦急擔憂的旋渦。但是兩天以后我就發(fā)現(xiàn),原本還零零散散出現(xiàn)在我們周圍的暗哨已經完全不見了。一直到11月份,我的生活中再也沒有來自于德國人的惡意刁難。
我不敢相信那次的談話會有用,但是只要我身邊不出現(xiàn)那些討厭的人和事,我也非常高興。
法國的好日子卻仿佛一去不復返,因為各種各樣的普通供應品都沒了:多利奧小姐學會了用汽油、堿液和硝堿合成洗滌劑;安德烈買不到新鞋,因為動物皮都被保存起來提供給德國軍靴廠;甚至連瑪瑞莎的絲襪都從商店里消失了!不過德國人卻可以厚顏無恥地指責是英國的封鎖造成了這一切!
與此同時也有些東西比戰(zhàn)前更加受歡迎,比如電影院、劇院、博物館,當然還有夜總會,那里幾乎夜夜笙歌,生意興隆。好像這些地方都成了逃避現(xiàn)實的好去處。我和西蒙、拉豐商量了很久,決定恢復“夜鶯”的演出,讓它在艱難的歲月中發(fā)揮作用。于是我再次忙碌了起來,擺脫了近一段時間的“無所事事”,瑪瑞莎也來到我的身邊幫忙,和皮埃爾一樣成了我的秘書。
她最近的情緒平靜了不少,物質生活的匱乏給了人更多的東西。我們常常帶著身份證、兵役應征卡和配給卡,手挽著手步行去教堂為將來祈禱。或許用忍耐的心情來相互扶持才是最實際而有意義的吧。
雷蒙德·戴斯先生開始和我洽談我第四部歌劇的出版事宜,同時感謝我在“抵抗事業(yè)”中給他的幫助。
“《巨人》已經出版了,它會把真正的戰(zhàn)況告訴大家,也會把法蘭西的熱血傳播出去。”
著名的音樂出版商說這話時眼睛里滿是堅定的表情,但是我卻還是很擔心,蓋世太保絕對有獵狗一樣的鼻子,稍稍大意一點都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
這樣的地下抵抗刊物雖然傳播很隱蔽,但大都是依靠可靠的志愿者在地鐵站、商店、教堂甚至公共浴室散發(fā),一個疏忽就有可能讓整個發(fā)行網暴露。
我向戴斯先生建議印刷廠要設置在隱蔽的地方,他告訴我目前的印刷廠是西蒙替他找的一個廢棄地窖,很安全,而且還有備用的“車間”。
“我也會減少到您這兒來的次數(shù)。”他很體貼地跟我說,“畢竟您和我的關系沒有那么親密,如果來得太頻繁也不好。”
我感謝他替我著想,并且表示愿意繼續(xù)幫助他。
“您真是一個好人,伯爵大人。”他非常客氣地說,同時又叮囑我小心,“我聽說有一個黨衛(wèi)軍少校好像在針對您,在幾個月前的舞會上,他還公開侮辱過您,您可得小心吶。”
“是有這么個人。”我點點頭,“不過最近他并沒有干什么。”
“這樣當然最好!不過,我也是聽說的……有人告訴我最近黨衛(wèi)隊為了增加津貼,又把目光盯上了有些家產的法國名流,并且開始找茬兒了。”
這我倒沒注意,但是戴斯先生的消息還是讓我感到不舒服,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又得防范可能會出現(xiàn)的突如其來的麻煩呢?
“不管怎樣要謹慎一些,他們要找您的把柄或許不困難,畢竟您進過警察局,是‘包庇者’名單上有記錄的人。”
他說的都是實情,不過我知道自己是沒有任何可以防范的條件——我是法國人,這就足以成為被傷害的理由。
我沒把戴斯先生的話告訴瑪瑞莎,一來怕她擔心,二來也只是盡量把這段時間的輕松心情完整保留下來,不過僅僅在一個多星期以后,短暫的平靜就再次被擊得粉碎。
1940年11月11日,天氣是深秋特有的那種涼爽。
我和西蒙、拉豐籌備了“夜鶯”的一場小型表演,終于在連著累了四天后得到了小小的放松與休假。瑪瑞莎立刻興致勃勃地把我拉上了街。
“為什么不出去走走,親愛的?”早上在床上的時候,她就用甜蜜的聲音在我耳旁煽動著,“我們不能整天跟賬本和鋼琴打交道吧,看看你漂亮的藍眼睛,都像磨鈍的玻璃珠了!”
“好啊。”我迷迷糊糊地說著,用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撫摩著,“我聽你的,寶貝兒,去哪兒?”
“香榭麗舍大街怎么樣?我們可以散步去欣賞波羅內夫人的鮮花,現(xiàn)在雛菊一定開得耀眼呢!”
“沒問題。”我收緊手臂,圈住懷里柔軟的人兒,“不過在這之前,可以先給我一個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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