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胡穆交辦之后,似乎臉色不甚好看了。 這令劉湛覺得奇怪,可見胡穆繃著臉,便也沒有過多地去過問。 倒是過了兩日。 胡穆下了值,請了自己的兄弟胡穗來舍。 胡穗來時的架勢不小,坐著精美的馬車,那拉車的馬通體潔白,很是神駿。胡穗則是穿著一件時新的綢緞衣,長袖疊起,露出那光滑的內里綢料。 他邁著方步進來,看了這屋子一眼,卻笑著道:“兄長,你這宿舍,怎的這樣小……啊哈……” 胡穗性子,素來開朗而樂觀,如今又因為有才氣,倒有幾分放浪不羈。 只是當初,在吉水老家的時候,被家里管的緊了,而如今恢復了本性。 胡穆預備了幾個小菜,端詳他一眼之后,便道:“休要這般樣子,坐下吧。” 胡穗只好乖乖點頭坐下。 胡穆道:“現在在外還好吧?” 胡穗便笑了:“聽戲的人太多,各處的戲班子,都是火熱,看來新政是真的好!以往聽戲的有幾人?飯都吃不上呢!現如今不一樣了,聽說現在的戲班子,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可戲班子倒是有了,就差話本,所謂無話不成戲,若總是唱那些陳詞濫調,大家也厭了,因而……如今這各大戲班子,都得來求我賜墨?!? 胡穗微微昂頭,臉上不無驕傲之色。 胡穆卻是幽幽嘆了口氣道:“長久下去,終究不好?!? 胡穗聽罷,反是有些激動地道:“哪里長久不了,只要這世上還有人,他就得聽戲。” “為兄說的不是這個?!焙碌溃骸拔艺f的乃是爪哇。” “這個?”胡穗微笑,他看著憂心忡忡的胡穆。 而后,胡穗道:“兄長聽說了什么?” 胡穆搖頭:“這倒沒有。” 胡穗拿起了跟前的酒盞,一杯水酒下肚后,咂了咂嘴,才又道:“兄長這是為我擔心吧,不過兄長既然知曉,那么愚弟難道是傻瓜嗎?爪哇的事,是肯定不能長久的,這銀子……他還能年年給我不成?即便他肯養著愚弟,愚弟還不高興呢?!? 胡穆不由道:“你若能如此,就再好不過了,做人還是安分守己……” 胡穗卻興高采烈地道:“愚弟可不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前幾日,愚弟便聯絡了林氏木業的人,這林氏木業,兄長是知曉的吧,在這木造業也是一等一的大商行,他們已承諾了我,說是只要在我這話本添幾筆,便獻上千兩銀子!兄長,你是不曉得,只要我寫出話本來,次日戲班子一登臺,這唱詞和話本,不出十日,就要傳至直隸,一個月之內,天下各處的戲班子,都會跟著傳唱……” 胡穆:“……” 胡穗又笑著道:“你別看這一千兩銀子是一筆天文數字,可實際上呢,在這些大商行眼里,又真正算的了什么?他們有銀子,只想要個好名聲,而我這兒……一個唱詞,可能就能使他們教人刮目相看,你說,一千兩銀子貴嗎?” 胡穆苦笑道:“你啊你……” 接著聲音便截然而止,很是無奈的樣子。 胡穗則是得意地接著道:“兄長就不要來教訓我啦,現在都什么時候?如今新政都開始了,早不是當年了,你在鐵路司這兒兢兢業業,難道會不曉得,現在風氣就是如此嗎?我這做兄弟的,只是順其自然而已,既沒偷又沒搶。更與我們的父親無赦,這有什么不好的?” 胡穆便眼帶關切地道:“我就怕你吃虧?!? “吃不了虧。”胡穗認真起來,收起了諧趣的樣子,卻是正兒八經地道:“我已打算也成立一家商行,別的什么都干,只專心給人寫話本,再雇請人,專門與商行們交涉,還有和戲班子交涉,人不必太多,再帶幾個弟子,這樣下來……以后也不必我去勞心交涉的事,只專心寫話本即可,亦或指點指點弟子,豈不快活?” 胡穆皺眉,眼眸微張,道:“父親若知曉……” 胡穆卻是不甚在意地道:“父親若知曉,就曉得吧。他年紀大了,食古不化,從前就是處處都聽他的,可又如何?將自己關起來讀了一輩子書,他自己卻做官去?!? 頓了頓,胡穗上下打量了胡穆一眼,又道:“兄長,你和爹越發的像了,憂心的事太多……什么都想管?!? 胡穆只好道:“這是你我的際遇不同?!? 胡穗笑了笑道:“咱們一道來的饒州,怎么就際遇不同?” 胡穆語重深長地道:“你來饒州,是給人寫話本,接觸的乃是聲色犬馬,是那些穿著新衣,興匆匆的攜家帶口出來聽戲的人?!? 頓了一下,他接著道:“可我為吏,所接觸的,卻是衣衫襤褸,一個個蓬頭垢面,滿帶著病容,暫時安頓下來,卻又背井離鄉之下,擔驚受怕,風聲鶴唳的人。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