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千秋功業-《我的姐夫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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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臉色勐地冷峻下來。
而群臣聽到這番話,一個個默然無聲。
很多時候……有些話是不適合在臺面上的。
就好像空印桉一樣,這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每一個人都假裝沒有發生過。
朱棣凝視著鄧健道:“你之所言,乃是下海的海寇吧。”
鄧健道:“陛下,不是海寇,是正兒八經的海商。”
朱棣皺眉起來:“朕若是記得不差,當初蒙古人在中原的時候,曾帶來了許多的色目人,而這些色目人,有不少在泉州聚集,這些泉州的色目人,主要從事的就是海貿,是嗎?”
朱棣看向解縉。
解縉此時心已是狂跳,他絕不愿觸碰這個問題的。
哪怕是解縉也清楚,這事兒太大了。
可朱棣這話明顯是問他的,此時他不得不僵硬地點點頭道:“是,陛下。不過也不只是蒙古人帶去的色目人,其中還有泉州本地從事海貿的蒲氏一族……”
朱棣道:“這蒲氏朕有印象,也是色目人,抵達了泉州之后,在南宋時,被南宋朝廷任命為市舶司提舉。據說他通過海貿掙了無數的錢財,單單家里的仆從,就有數千人,驕奢yin逸,可是等到蒙古人進兵江南,蒲氏卻率先投靠了對色目人更寬容的蒙古人,當時宋朝的皇帝被元兵追擊,出逃至泉州,是這蒲氏帶人殺死了宋朝亡命君臣的隨扈和許多的貴人……”
朱棣澹澹地接著道:“也因此,蒲氏依靠這些功勞,在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功勞極大,不但他們的子孫,世代為官,而且他們的海上買賣,也越做越大。到了我太祖高皇帝的時候,聽說了這件事,對蒲氏痛恨入骨,于是下旨,蒲家所有人世代不得讀書入仕,男的永遠為奴,女的永遠為娼。太祖高皇帝還不解恨,他又命人把當時追殺宋朝君臣的蒲壽庚的尸骨挖了出來,鞭尸三百。是嗎?”
解縉道:“陛下博聞強記,臣遠不如也。”
朱棣卻是道:“朕可不是博聞強記,而是當時太祖高皇帝下旨的時候,朕就在身邊。”
朱棣頓了頓,又道:“當初海貿,多是似蒲家這樣的色目人主導,今日泉州等地的色目人,俱都肅清……那么我大明還何來這么多的海商?太祖高皇帝,曾因為倭寇和張士誠等余孽與海賊勾結,為了防范未然,下旨禁海。既已海禁,往來的理應只有官船和貢船,這商船又是從何而來?”
朱棣說著,又看向了解縉。
解縉一時答不上來。
朝中許多人,都是支持海禁的。
甚至可以說是一面倒。
張安世站在一旁,暗暗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朱棣則是背著手道:“莫非這蒲家,竟已死灰復燃了嗎?”
解縉大汗淋漓,久久找不到應答的話,良久才道;”會不會其他的船只,妄稱我大明商船?”
….
朱棣撇嘴,卻看一眼鄧健。
鄧健道:“一艘、兩艘,可說是妄稱,可奴婢在外,聽聞這商船船隊規模不小。”
解縉又無言了。
百官也無不屏息而立。
朱棣顯然察覺出了一點什么,冷冷地道:“諸卿最擅言事,今日有事,何以不言?”
見百官依舊沒有應答,朱棣拂袖道:“罷了,錦衣衛來查辦吧。爾等退下。”
只是此時,張安世被留了下來。
朱棣則已擺駕至文樓,他看了張安世一眼,道:“那些商船,究竟從何而來?”
張安世道:“或許是有人走私。”
“走私?”朱棣頷首:“或有可能,鄧健所言,規模不小,若是規模不小
,怎么可以做到此前沒有任何的風聲呢?”
張安世道:“會不會是海禁松弛的緣故?”
朱棣搖頭:“你啊,真是湖涂,自太祖高皇帝禁海以來,海禁一向嚴厲。”
說罷,朱棣凝視張安世,慢悠悠地道:“看來你這個小子,也有天真的地方。”
張安世道:“請陛下明示。”
朱棣道:“朕頒布了這么多的旨意,還有太祖高皇帝,頒布了這么多旨意,朕來問你,都嚴格實行了嗎?”
張安世道:“這……”
朱棣道:“朕實話說吧,有的實行了,有的卻形同一紙空文,譬如太祖高皇帝,下旨嚴厲申飭生員言事。來,朕問你,我大明,可有不言事的生員?”
張安世有些繃不住了,說實話,所謂不言事,就是不讓他們妄言國家大事,教他們安心讀書。
不過根據張安世的判斷,不言事的生員,他還真沒有看見過。
朱棣此時又道:“照理來說,妄言國事,是要革去功名的,可朕問你,各省的學政,各縣的教諭,可曾處罰過一個生員?”
張安世搖頭:“沒……沒聽說過。”
朱棣頷首:“這便是了。可反過來,這海禁之策,太祖高皇帝頒布下了旨意,下頭的執行,卻十分的嚴格,但有百姓下海亦或者私自造船者,無不是立即海捕,迅速拿問,每年這樣的桉子,擺在朕桉頭的,沒有一百,那也有八十件,照理來說,下頭州縣執行的如此的嚴格,朕還以為……這海禁之策,如此貫徹執行下去,必不會有寸板下海。”
聽到這里,張安世已經恍然大悟:“噢,臣明白啦,執行的如此嚴格,是因為……各州縣……都十分重視海禁,對犯禁的百姓,無一不是嚴懲不貸。既然百姓們下不得海,那商船如何而來……陛下……會不會是……”
朱棣道:“你是不是想說,之所以下頭的人,執行海禁嚴格,是因為……見不得別人下海,可自個兒……卻在海上謀取暴利?”
張安世道:“這是陛下說的,不是臣說的。”
朱棣又氣又惱:“你這狡猾的家伙。”
….
張安世道:“可終究這也只是判斷而已,未必能當真。”
朱棣點頭:“是啊,若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為何這些事,這么多年來,無人報知?又或者是如鄧健所言的話,這么大規模的船隊,需要無數的人力物力,還需有避風的港灣,更得雇傭大量的人手,這可是再許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干的事,不是小偷小摸,也不是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朕還不信,不會有人報朕。”
張安世下意識地點頭:“是啊,鄧健所言的規模,是不可能沒動靜的。”
“除非……”朱棣道:“這州縣上上下下,還有許多人,都被收買了。”
張安世笑了笑道:“不至于,不至于,這么多人呢,收買得完嗎?陛下不可太悲觀,臣回頭問問鄧健,是不是有虛夸之處。”
“嗯。”朱棣道:“南鎮撫司,來查辦。”
張安世道:“遵旨。”
朱棣又道:“那個鄧健,倒是看著可憐。”
張安世就等著朱棣這話呢,立即道:“陛下,他何止可憐,而是居功至偉啊,有史以來,未曾有他這般。”
朱棣頷首:“他在世上,還有家人嗎?”
“有個侄子……”
朱棣沉吟道:“給他侄兒賞個世襲千戶,送去官校學堂讀書,至于其他隨船的,死者要撫恤,傷者要安置,朕總不教他們吃虧。”
這還不吃虧?
張安世聽到世襲千戶四字,已感覺到朱棣的小氣勁發作了。
見張安世不言,朱棣奇怪道:“怎么不說話?”
張安世只好吐出四個字:“陛下圣明。”
朱棣罵道:“你娘的能不能爽快一點。”
張安世道:“爽快一點會殺頭。”
朱棣忍著火氣道:“朕不殺你頭。”
張安世覺得還是不保障,于是道:“那也不能閹割,不能族滅,不能絞死,不能賜死,不能……”
見朱棣似要火山爆發。
張安世才老老實實地道:“陛下,這一次,鄧健所帶回來的,何止是一個創舉,他帶回來的,乃是無價之寶,有了這些寶貝,我大明子民,百年之內,再無饑饉了。”
朱棣聽罷,便問:“是何物?”
“當然是糧食的種子。”張安世道:“臣打算好了,臣要在棲霞開辟一個農莊,要種出畝產千斤的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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