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好過什么?” 這一次,于謙騎著馬,低著頭,默然無語,不說話。 他不太認同張安世的理念,可張安世確實對他很不錯,他不是傻瓜,張安世給予他的信任,還有重視,是外人無法想象的,哪怕是他自己的親兄弟,也未必能做到張安世這樣的地步。 所以他并非不愿直言,實際上他不是一個愿意委曲求全的人。 只是他擔心自己說出了實話,讓張安世傷心。 張安世心里頗有幾分妒忌,自己干了這么多年,卻不如那些‘giegie’,這找誰說理去? 張安世心頭有幾分氣惱,卻還是道:“此等人,最是要小心,歷來嘴里說著仁義禮信之人多的是,可真正能承擔大任者有幾個?廷益啊……” 張安世親昵地呼著于謙的字,繼續道:“你現在還年輕,以后你便知道是非好歹了。” 于謙只道:“受教。” 張安世回了王府,又吩咐長史府的人來,叫人去錦衣衛,查一查爪哇以及解縉的情況。 當然,這事繞過了于謙。 解縉則回到了鴻臚寺的住處,一時之間,又是門庭若市。 可以說,鴻臚寺這些年來,不知下榻和接待了多少外使,卻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 即便是鴻臚寺卿,也親自關照解縉,甚至希望能求解縉的一幅墨寶。 解縉接待各色人等,無不盡心,幾乎是發自肺腑的與他們攀談,談及時局,不免唏噓。 來者見了解縉,想到解縉之后,才有了新政,這文淵閣沒有解縉的時候,竟成了這個樣子,也不免有人觸景生情,為之慟哭。 反而是解縉,安慰來人。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啊……到處都在拿人、殺人,人人自危,那些豺狼虎豹,又盯著咱們這些百姓的土地……” 各種抱怨和委屈,猶如開閘洪水。 解縉也只是感慨,回應道:“趙王殿下,每念于此,都不禁為之垂淚。只可惜,他區區藩王,又能如何?老夫不久之后,就要返回爪哇,畢竟可以遠離這里的是是非非……” 一聽到趙王殿下四字,不少來人打起了精神。 無論如何,趙王殿下也是皇帝的兒子。 可當今太子,那張安世就是太子的妻弟,還有那皇孫……但凡是太子殿下登基,這新政至少一百年內也無法動搖的。 至于百年之后,只怕他們早已被趕盡殺絕了。 “趙王殿下賢明,解公能去爪哇,未嘗不是壞事。” “這倒是實話,趙王殿下,禮賢下士,最是重視文教,每日讀四書自省,又對人言,我大明在爪哇立足,我等與當地土人蠻夷之區別,不過是因為是否有圣人教誨而已,因而,耗費萬金,命人編修書籍,廣納賢才,采納各方良策,這爪哇……如今已有幾分中國氣象了。” 解縉所謂的中國,乃中央之國之意,這幾乎自古以來,藩臣對中央王朝的稱呼,不過中國是有,可自稱為小中國的卻不少,譬如朝鮮國,亦或者安南國,便一向以此自稱。 眾人聽罷,又唏噓不已。 解縉又道:“將來若是失了田地,諸公將來有何打算?” “這……”眾人搖著頭,臉上愁云密布。 解縉幽幽地看著他們道:“趙王殿下,有大志,愿復興圣人之學……” 此言一出,來人心中震驚不已。 這里頭,可不是復興圣人之學這樣簡單。 與其說是有大志,不如說是…… 聽者抿著唇,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因為有些話,你知道就知道了,不必問得太細。 如今這個局面,尤其是在直隸,在許多讀書人和士紳眼里,是幾乎沒有容身之地的。 其實,也并非是真正他們吃了什么苦頭。 某種程度而言,不少的讀書人,依舊還是錦衣玉食,即便是許多士紳失去了土地,可至少這數百年的人脈和積蓄卻還在,絕大多數人,依舊還是家中奴仆,鮮衣怒馬。 可人與人是不同的。 對于尋常的百姓而言,突然家里多了數十畝地,便好像天上掉了餡餅一樣。 可對于許多富貴人家而言,他每月的開銷從一百兩,下降到了三五十兩,哪怕這個數目,對于尋常而言,已是許多人一家數口幾年的開銷,他也依舊還是覺得,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再加上錦衣衛帶來的恐怖,這種前途無望的情緒,蔓延開來,已是令他們產生了窒息之感。 日子沒法過了。 …… 七日之后。 松江口。 一艘即將遠航的郵船上,數百人扶老攜幼,帶著許多的行禮,紛紛登上了郵船。 他們看著即將遠去的故土,不由熱淚盈眶,可對于未來的燦爛的遠景和前程,卻又帶著幾分期許。 而與此同時,陳禮的表情卻十分的凝重。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