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張安世尷尬地道:“初九吧,初九吧,天長地久,這是好兆頭。” 看張安世這么干脆,倒是張氏嘆了口氣道:“本來不應該這樣倉促的,可你馬上要去北平了,甚至可能還要隨駕去大漠,男人們在外征戰,是該當的事。父皇都要親自御敵于外呢,何況是我們?” “可不成一個家,我這做阿姐的放心不下,爹爹死的早,就剩咱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我若是不看著你成個家,便一日都寢食難安!你若是在外頭出了什么事,那么咱們張家就算有再大的福分,又有什么用?” 說著說著,她眼眶便紅了,眼淚婆娑的。 張安世最是看不得自家姐姐這個樣子,只好忙道:“是,是,我也有這打算,男兒大丈夫,豈有不成家的道理?阿姐,我是真心實意的想成婚,你別哭啦。” 張氏就等張安世這話呢,一下子高興了,頷首道:“若是尋常的女子,阿姐還不肯你娶呢,這徐家姑娘,是真正的好女兒家,將來有她在,給你操持著家里的事,你在外頭心里也踏實。” “好啦,這六禮也送了,初九就成親,確實是匆忙了一些,可沒法子,就像方才說的,事急從權,你也不必管這些,教你姐夫去和魏國公說,是咱們兩家說好也好,是陛下賜婚也罷。不管什么由頭,這親要結。” 張安世點點頭,便道:“那我去預備一下彩禮。” 張氏看弟弟這么老實,好心情地道:“這個也不必你操心,你姐夫去操心這個事便好。” 張安世道:“這樣會不會不好,我心里不自在。” 張氏頓時又繃住了臉道:“那你去操辦好了。” “算了。”張安世聳聳肩:“我思來想去,我年紀還小,這些事怕也不曉得怎么辦,還是姐夫擅長,他有經驗。” 商議定了,張氏才轉嗔為喜。 既然張安世不必操心,等成親的時候,張安世只出一個人即可,張安世倒真做起了甩手掌柜。 如今內千戶所,卻已是忙碌開了。 圍繞著紀綱勾結韃靼部和兀良哈部一案,每日都有各地的奏報送來。 而模范營,也已調撥,他們坐著漕船先往鎮江,而后再轉經大運河,入北平開始布防。 皇帝親征,真正出發的日子,可能是來年開春之后,可各路大軍和糧草的調動,卻都需及早進行。 這個時間,可能需要持續兩三個月之久。 送別了模范營。 隨即,五大營又紛紛調動。 如今江面上,到處都是艦船,運輸糧草的,還有兵船,蔚為壯觀。 到了初八當夜,張安世便被叫了去。 位于南京城的張家宅邸,已是修葺一新,整個宅邸張燈結彩。 身子已經康愈的朱高熾,親自帶著宦官來張羅,所有的禮都已預備。 京城里的皇親貴族們也早已蓄勢待發,這顯然是一次討好東宮的狂歡。 天子也下了幾個詔書來,給了許多的賞賜。 張安世只睡了區區兩三個時辰,便被幾個兄弟從舒服的被窩里挖了起來。 張安世睡眼蒙蒙地看了看窗外還是灰蒙蒙的天,一臉委屈地道:“天色還早。” “迎親要趁早。”朱勇道:“大哥,等再遲,可就不妥了。我聽說徐家那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張安世無奈地道:“要是不必迎親,直接入洞房就好了,我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了。” 張安世說罷,朱勇三兄弟一起撓頭,都嘿嘿一笑,異口同聲地道:“大哥說的對,俺們也這樣想的。” 卯時過去,迎親的隊伍便出發,聲勢浩大。 朱高熾則在張家,開始張羅即將拜堂成親的禮儀,指揮著宦官們預備酒席。 張氏則在后堂,眾多和張家有些淵源的人家,這些夫人和命婦們早已到了,紛紛在后堂里作陪。 一時好不熱鬧。 朱瞻基這個時候沒人理會,只好帶著自己的伴伴,躲在角落里,一屁股坐在臺階下,撐著腦袋,一副懊惱的樣子。 他似在為阿舅而擔憂,成親這樣的大事,阿舅或許把握不住。 等到張安世將徐靜怡接了回來,命婦們紛紛出來,抵足相望。 ………… 棲霞大獄。 在這小小的囚室里。 紀綱蓬頭垢面,此時他渾身都是血污,幾日連續的酷刑,讓他整個人已經體無完膚。 他的腿骨,皮肉翻出來。 此時,他靠著墻壁,掀開破爛的馬褲,將這膝蓋露出來。 膝蓋處,皮肉早已腐爛,脹出膿瘡。 他卻極平靜的樣子,拿著自己已長得極長的小指指甲,這尖細的指甲,如今被他磨得像刀鋒一樣。 他小心地用這指甲開始挑著膝蓋處的膿瘡,一雙眼睛,在披散的頭發之后,死死地盯著膿瘡的部位。 一點一點的,這膿瘡被挑破,于是膿血便四溢出來。 呼…… 他突然低聲喃喃念道:“十二月初九……初九……宜婚娶……是個好日子……好……好的很……” 他在挑破膿瘡的同時,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詭譎陰森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日子……” 外頭的校尉,聽到囚室里的動靜,在外拍了拍門,大罵道:“住口。” 紀綱不以為意,而是氣定神閑地道:“今日應當是有喜事吧。” “與你這死囚有什么干系?” “當然有關系。”紀綱這時居然咧嘴笑了笑:“當然是有關系的……有關系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直到外頭的校尉聽不到為止,可他的氣息沒有停下,繼續用低若蚊吟的聲音道:“我紀綱翻身,就在今日……哈哈……終是不容易啊,不容易……沒曾想,總算是挺過來了……” 他眼圈紅了,轉而,這眼里突然多了一抹鋒芒。 那森然的目中,帶著宛如刀劍一般的光影。 ………… 一個年輕人,穿過了一道道的儀門。 最終,抵達了這一處宅院的深處。 而在這至深處,卻有兩個人此時嘀嘀咕咕著。 其中一人,穿著韃靼人的皮襖子,滿臉胡須。 另一人,卻是商賈打扮,穿著圓領的布衣。 這年輕人見了他們,叉手行禮道:“二位世伯……” “嗯。”二人紛紛朝這年輕人點頭。 “時候差不多了吧?”韃靼人看一眼商賈。 商賈微笑道:“紀都督,果然神機妙算。依我看………是該動手了。” 年輕人顯得急切:“父親還在獄中,生死未知……” “你放心……”那商賈模樣的人道:“紀都督死不了,那皇帝也舍不得他死。” “現在是時候了,大家都依原先的計劃行事吧。”那韃靼人沒有啰嗦什么,只道:“只是事成之后……” 年輕人道:“請世伯放心,紀家有恩必報。” “好。” 商賈與這韃靼人對視一眼,似乎都已下定了決心。 “動手。” ………… 朱棣這幾日,都顯得心神不寧。 他總是皺眉,對于漠南即將發生的戰役,他已經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遍了。 不過朱棣今日的心情還算不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