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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兵敗如山倒-《我的姐夫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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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十三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從前卑微如蛆蟲一般地活著,永遠吃不飽,任何人都可以踐踏他的尊嚴。

    而如今,他才知道,原來‘人’是這樣的。

    營中的生活很簡單。

    甚至簡單到不可思議。

    永遠都是操練、操練、操練。

    偶爾,教導會在休憩的時候,教大家認一些字。

    對于這一個個方塊般的字,周十三永遠都有著一種敬畏,仿佛這是天底下最神圣的事。

    至于操練,似乎一點也不辛苦。

    因為相比于從前的挨餓受凍,相比于以往的遭人白眼遭人欺辱,在這里……他與營官,與身邊和他一樣的人在一起,反而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所以無論操練,是嚴寒還是頭頂著烈日,哪怕汗流浹背,他也從沒有叫過苦。

    有時甚至要求一站就是大半天,絕不允許動一絲半分,哪怕有馬蜂飛來,在身上叮一口,身子稍稍動彈,也讓周十三覺得羞愧。

    在這里,有數不清的規矩,可很快,卻讓人習以為常。

    當然,操練帶來的最大作用,就是他的飯量大了。

    他甚至覺得出了這個大營,這世上已經沒有能養活他的地方了。

    飯量大,胃口大,一日一斤三兩的米,三兩的肉,還有其他的蔬果,甚至每日還專門供應一個熟雞蛋。

    而這些,很快就通過操練,轉化為了身體里的能量。

    他覺得自己的氣力大了,覺得自己渾身都有無窮的精力。

    自然……在這里,永遠都需要謹記的,就是軍令如山。

    軍令一至,必須毫不猶豫地執行。

    觸犯軍令的后果,竟不是抽打和羞辱。

    只是直接開革,趕出營去。

    周十三和所有人一樣,他們甚至不害怕鞭打和羞辱,畢竟這一輩子,他們遭受無數的白眼,受過無數的委屈。

    他們唯獨害怕的,就是被驅出營。

    有一個同鄉,就因為不聽軍令,直接被驅逐。

    他親眼看到那人嚎叫,撕心裂肺,見他聲淚俱下,周十三永遠都銘記著這一幕,因為這就意味著,那種做人的滋味,那種可以堂堂正正,可以抬頭挺胸,可以讓親眷們為之驕傲,甚至可以讓自己有了歸屬,可以吃飽穿暖的生活,自此與那人絕緣。

    走出這個營地的人,什么都不是,而留在此地……卻像一個人。

    就如他的父親捎來的口信一樣:“兒啊,好好跟著承恩伯干,人家這樣待咱們,不把命交給人家,是要遭天譴的。”

    為了老父,為了自己的阿姐,哪怕是為了自己,周十三也從沒有產生過任何的念頭。

    如果可能,他想死在這里。

    此時的周十三,穿戴的乃是二十七斤的鎖甲。

    這一身鎧甲,尋常人是撐不起的。

    從護心鏡至護肩,再至鐵盔,至護膝,層層疊疊的鐵片,將周十三護得只剩下眼睛。

    起初穿戴這一身的時候,周十三只覺得腰酸背痛,不過……這些日子,每日披甲在身,從渾身肌肉疼痛,竟也漸漸習慣。

    畢竟……吃的多,體力跟得上,身上的氣力漸漸地增長,如今,他甚至與這鎖甲合二為一,有時脫下鎖甲的時候,周十三覺得自己身輕如燕,好像人都要飄到天上去了。

    手中握著的,是長達半丈多的鐵刺。

    不只如此,腰間還有佩刀,有匕首,有解渴用的水囊。

    這就是他全身的家當,接近四十多斤,此時他和身邊袍澤一樣,同時斜的架起了鐵刺。

    此時,只聽張軏高呼:“人在陣在!”

    模范營的命令,永遠都是簡潔有效。

    不會跟你啰嗦半句。

    這個命令就意味著,你必須和腳下的土地結為一體,除了倒下,決不可移動一步。

    遠處……是戰馬的轟鳴。

    說不恐懼是假的,至少這馬蹄的轟鳴,教周十三的心跳也跟著加快起來。

    他甚至緊張到握著鐵刺的手心,捏出了汗來。

    可同時,有一種莫名的亢奮,讓他幾乎條件反射似的,與身邊的同袍一齊回應:“喏!”

    陽光之下,如魚鱗一般的鐵甲層層疊疊,形成了一個圓圈,密密麻麻的人肩并肩在一起,身上的魚鱗甲,折射出一道道的光暈。

    猶如銅墻鐵壁。

    唯一能讓這銅墻鐵壁看出一丁點活人氣息的,便是那全身的魚鱗鎖甲包裹之下,露出來的眼睛。

    這一雙雙眼睛里,有興奮,有恐懼,有猶豫。

    可是……無人后退一步。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騎兵發起了沖刺。

    千戶陳乾一馬當先。

    只是抵近之后,他突然目光一沉。

    猛地,他察覺到眼前這些人……不簡單。

    不簡單到什么程度呢,對方居然披全身甲。

    而且還都是鎖甲。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樣的甲,一般用于騎兵,而且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才用得上。

    原因很簡單,絕大多數的士卒,根本撐不起這樣沉重的甲。

    這可是數十斤重的鐵疙瘩。

    尋常士卒的身體能好到哪里去,只怕甲一披上,人就得垮了。

    而那精銳中的精銳,能撐起甲的人也少之又少,因為……這樣的人,你得每日讓他打熬身體,而要打熬身體,就必須做到頓頓吃肉,這莫說是尋常的衛所,即便是禁軍,也絕對無法想象。

    而眼下,這么多人,怎么撐起這些甲的。

    不只如此,他能明顯感到對方即使如此的負重,竟也一個個精力充沛,架起來的長矛,紋絲不動。

    這如林的長矛,擺在眼前,在陽光下,折射著銳光,讓人心頭發寒。

    當然……還不只于此。

    面對騎兵的沖擊。

    步兵最難克服的,往往是心里的恐懼。

    這種恐懼會隨著騎兵的沖刺不斷地放大,所以深諳騎兵之道的陳乾,對于沖擊步陣,有著豐富的經驗。

    他總能像貓戲老鼠一般,等到對方恐懼,對方的步陣之中出現缺口,而后毫不猶豫的沖殺上去,在這步陣里直接撕開一個口子,而后……便是騎兵對步陣的瘋狂殺戮了。

    可眼前讓陳乾更驚詫的是,對方的陣列,沒有任何的薄弱環節和缺口,幾乎人人都死守于自己的崗位,即便呼嘯而來的騎兵即將抵達眼前,分明陳乾能看到對方眼神里的恐懼。

    可是……對方沒有動。

    猶如一個龜殼一般,安如磐石。

    張軏此時大呼一聲:“盾。”

    張軏此刻已是熱血沸騰。

    他的體內,好像血脈覺醒一般,此時此刻……他感覺亡父似乎在天上看著他。

    他激動地在陣中,手按著刀柄,此時的張軏,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

    最前排,一面面的鐵盾呼啦啦的排出。

    這鐵盾半人高,持盾之人半蹲。

    其余人斜著身體,挺出長矛。

    依舊是整整齊齊,所有人步調一致。

    這樣的情況他們已經嘗試了一次又一次,早已熟諳于心。

    那厚重的鐵盾,以及鐵盾縫隙里架起的長矛就在眼前,陳乾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大意了。

    “漢王,我入伱娘,不是說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帶著一群新卒嗎?”

    他心里怒吼。

    可此時……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卻只好在馬上,提刀,努力鎮定地大呼:“殺過去!”

    砰……

    第一個沖至陣前的騎兵,毫不猶豫地撞入了陣中。

    可很快,戰馬直接被尖銳的長矛刺穿。

    人則直接飛向大盾,他僥幸地躲過了鐵矛,卻不幸的是撞在了鐵盾上,就好像撞擊了一堵墻,只覺得肋骨折斷,人已滾開。

    咚咚咚……

    一個又一個騎兵,飛馬撞擊。

    無數的戰馬呼嘯著。

    有人直接被鐵茅刺穿,鮮血如雨一般灑下。

    有戰馬幸運地撞擊了鐵盾,可他們的沖擊力,依舊無法將這銅墻鐵壁撞開。

    人仰馬翻。

    四面八方的鐵騎,一個又一個。

    他們揮舞著刀劍……卻突然滋生出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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