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聽不情之請,朱棣來了精神。 于是他看著張安世道:“卿家但言無妨。” 張安世看了看左右,才道:“陛下,有些話,臣只怕不方便說。” 朱棣頷首,瞪一眼朱勇幾人。 朱勇幾個只好悻悻然道:“臣等告退。” 那徐輝祖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幽怨,他意味深長地看張安世一眼,越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有些不簡單。 中山王的后代,有兩個公爵的爵位,還出了一個皇后,一個貴妃。 現(xiàn)在他要擇婿,當然就是要挑最好的。 …… 很快的,殿中四下無人,只剩了朱棣和張安世。 朱棣笑吟吟地道:“你這小子,有什么話便說罷。” 張安世先取出了一份章程,接著便道:“陛下,此次能低價收購桐油,是因為以朱金為首的一些人,在其中出了力,這商行里頭,陛下占了半成,算起來,才是真正的大東家,臣知道陛下一向賞罰分明,也希望這些為陛下出力的人,能夠得到賞賜。” 朱棣抖擻精神,說實話,單單這供應軍資,朝廷就該賞賜了。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花的是他朱棣的錢。 不過事情的輕重,朱棣還是分得清的,于是滿口應下:“有功自然要賞,朕會酌情恩賞。” 張安世等的就是這句話! 既然朱棣答應下來,張安世其實就已經(jīng)不擔心這賞賜是否豐厚了。 張安世隨即道:“另外,臣希望……供應桐油的事,必須保密,至少在這半個月之內,不能走漏消息。” 朱棣臉一沉,便道:“怎么,你有其他的想法?” “陛下難道忘了,臣花了五十七萬兩銀子,購買的桐油是二十五萬石……” 朱棣心里咯噔了一下,而后瞪大眼睛:“多少?” “二十五萬石啊。”張安世笑嘻嘻地道。 朱棣驚道:“這樣說來,除了供應軍需,朕的手里還有十五萬石桐油?” “正是。”張安世點頭。 朱棣一下子來了精神,看著張安世的目光越發(fā)的亮:“你要朕怎么做?” “臣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市場出現(xiàn)了異常。”張安世一副憂國憂民的口吻道:“陛下這邊還未開始下旨征安南的時候,其實市面上,桐油就已經(jīng)開始應聲而漲了,不只是如此,有許多人已經(jīng)開始悄悄地囤積桐油。” 朱棣皺眉:“伱的意思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張安世很直接地道:“何止是走漏了消息,咱們大明朝廷,就好像一個破氈布,四處都在漏風。” 朱棣勃然大怒:“入他娘的,這群狗賊,此等軍機大事,竟如兒戲,朕不將這些人誅殺干凈……” “陛下。”張安世笑了笑:“貪婪的人是殺不盡的。” 朱棣慢慢冷靜下來,眉頭依舊深深皺起,道:“朕讓紀綱來處置,如何?” 張安世卻道:“臣不是對錦衣衛(wèi)有什么成見,只是臣以為,錦衣衛(wèi)處置不了這樣的事。” “那誰來處置?” “臣可以。”張安世道:“我們不妨,可以將這……當做一場戰(zhàn)爭。” “戰(zhàn)爭?”朱棣面露不解。 張安世道:“是陛下與這些人的一場鏖戰(zhàn),臣來做這個先鋒,只是……臣需要借陛下一些東西。” “你說。”朱棣道:“需要什么?” 張安世坦然地道:“臣需要陛下的急遞鋪,需要一些可以隨時快馬傳遞消息的渠道,除此之外,還有陛下的信任。” 朱棣目光幽幽,凝視著張安世:“還有呢?” 張安世道:“沒有了。” 朱棣道:“朕只有一個念頭,不可讓奸賊得逞。” 張安世認真地道:“臣可下軍令狀。” 朱棣瞪了他一眼,隨即笑道:“滾吧,少跟朕來這一套,你下了軍令狀,難道朕還能砍你腦袋?朕舍不得皇孫沒舅舅的。” 張安世有些尷尬,明明剛才還是很嚴肅的話題,怎么一下子又小兒科了呢?提朱瞻基那貨,這格局可就拉下來了。 張安世只好悻悻然道:“臣告辭。” 說罷,張安世匆匆而去。 朱棣隨即召了亦失哈來,卻沒有方才面對張安世那般輕松,而是一副凝重的樣子。 朱棣可不傻,這些消息靈通的人,雖是一個個看不見,摸不著,可是這些人……卻絕不是小角色。 朱棣道:“亦失哈。” 亦失哈道:“奴婢在。” “告誡姚先生幾個,今日發(fā)生的事,統(tǒng)統(tǒng)封鎖消息,一字半句都不許泄露,知道此事的人,就這么幾個,一旦事泄,他們清楚什么后果。” 亦失哈看著朱棣臉上的凝重之色,先是一怔,隨即忙道:“是。” 朱棣又撿起了案牘上的名錄,赫然見到為首的一個,便是朱金。 他沉吟著,提起了朱筆,唰唰唰地開始下筆狂書。 片刻之后,他將名錄交給亦失哈:“下中旨,遵照此辦理。” 亦失哈瞥了一眼,就立即明白為何是下中旨了。 旨意有很多種,除了常年的詔書、敕書、誥書之外,還有一種叫中旨。 因為一般的旨意,都是翰林擬定詔書,然后文淵閣那邊簽發(fā)的,這種詔書往往代表的是整個朝廷的意志。 可中旨不一樣,中旨完全繞過了大臣,是皇帝個人意志的體現(xiàn)。 中旨也可以封官,不過這種官職……往往被人稱之為傳奉官。 當然,這種傳奉官名聲可不好聽,因為它不經(jīng)吏部,不經(jīng)選拔、廷推和部議等選官過程,是由皇帝直接任命。 這違反了正常的手續(xù),卻只是為了滿足皇帝或者后宮中某個妃嬪或宦官的愿望。往往被人歧視。 當然,歧視也是相對的,至少對于普羅大眾而言,官就是官,對于身份低的人而言,已算是祖墳冒煙了,至于那些進士和正規(guī)程序授予官職的人而言,他們瞧得起瞧不起,又有什么關系呢? 亦失哈取了名錄,便立即去忙了。 ………… “承恩伯,承恩伯……” 朱金領著二十多人,匆匆來到張府,面見張安世。 一見到張安世,二十多人便個個面露感激之色,齊刷刷地跪下。 他們有的甚至眼睛哭的通紅,嘴巴卻是咧著的,又哭又笑。 “多謝承恩伯……”朱金磕頭如搗蒜,聲音極盡誠懇。 張安世背著手,淡定地看著他們,似早有預料,卻笑吟吟地道:“咋啦?” “陛下下了旨……”朱金激動得手舞足蹈,口里道:“授了小人世襲千戶,其余的人,都授了世襲百戶,不只如此,還準我們子孫入國子監(jiān)讀書。” 所謂世襲千戶和百戶,其實就是世官,其實某種程度,更多像榮譽頭銜。因為如果沒有世職,其實沒有多大用處。 現(xiàn)在是明初,這種世官的地位還沒有在土木堡之變,文臣獨攬大權之后被徹底地鄙視,所以對于尋常人而言,已算是直接鯉魚翻身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