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班納特太太的肚子幾乎看不大出來,但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微微挺出腹部的姿勢。“這么說，親愛的班納特先生，”太太叫道，“你有意要換一座大房子啦？”

    “依我看,朗博恩的確有些小了,連客人房都擠在角落里。客人們到來不得不請他們住進那間小屋子里去，有時候真叫我難為情。”

    不起班納特太太的圓潤了一些的身材,班納特先生倒是消瘦了些,他這些年總躲在書房里養(yǎng)出來的肚腩完全消失不見了。這是件好事，他重拾了些年輕時的英俊，使得在公共聚會上更受人歡迎了。

    “我想是的，必須得換一所大房子啦,要不然角落里的客人房都留不下了,”做丈夫的理應(yīng)諒解太太簡單的頭腦：“否則第六個孩子就得睡到倉庫或馬廄里才行。”

    班納特太太這才想到，她捂著胸口叫道：“這是做媽媽和女主人的失職！”

    “我的好太太，我們得趕快決定租哪兒的房子，或者干脆買一幢。”

    圍繞著父母舒適的扶手椅,女兒們或是擠在沙發(fā)上，或坐在矮凳上，都佩服的看向爸爸。莉迪亞猜錯了，爸爸沒有草草結(jié)束晚飯后的說笑時光,他三言兩語就轉(zhuǎn)移了媽媽的注意力。

    “爸爸又進步了！”小女兒悄悄透露，“第一次的時候爸爸得到書房里躲避媽媽念叨…上次爸爸說有重要的事要和媽媽說，他們在臥室里說了半天,爸爸才哄好媽媽。”

    伊麗莎白問：“經(jīng)常會提起嗎？我是說那位桑席小姐。”在女兒面前用這些陳年舊事指責父親，可不怎么符合紳士們的脾氣，難保爸爸哪天會對媽媽生氣——班納特太太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經(jīng)受不住劇烈的情緒。

    簡笑道：“親愛的莉齊，別擔心。”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爸爸不會在意的，而且媽媽只有偶然間才會說幾句。肯辛頓的絲國醫(yī)生非常負責，他們每三個禮拜會來朗博恩探望媽媽。醫(yī)生特意囑咐過我們，媽媽的身體很辛苦，情緒可能會很壞，必須得多照顧體諒她。”

    瑪麗接著道：“爸爸以前總愛拐彎抹角的戲弄媽媽，這也算是媽媽的一點小回報啦。”她越來越像她的二姐，觀察仔細，且愛思考善總結(jié)，于是瑪麗小姐發(fā)現(xiàn)了許多她以前沒看清的事情。

    比如媽媽以前請求爸爸同意一些計劃，爸爸明明已經(jīng)做了決定的事情，卻偏偏還要讓她抱有希望，耍逗的媽媽團團轉(zhuǎn)。他樂此不疲的進行這種‘幽默感’，不僅使媽媽更糊涂，還使得她逐漸失去了在女兒們面前的尊嚴和地位。

    瑪麗小姐回想起從前的日子，有一天突然發(fā)覺了這點，于是家中最正直的女兒對班納特先生也同情不起來了。所有人，包括先生本人，都不站在他這邊。

    伊麗莎白一頓，瑪麗越來越像擦干灰塵散放光彩的珍珠。書卷氣的小淑女很善于傾聽，這給她帶來了不少新朋友，但這位小姐有個小毛病：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常使人噎住。她會把人們隱藏起來的惡趣味或者本質(zhì)，用一種平平淡淡的語氣敘述出來。

    班納特的兩位大小姐對視一眼，又開始操心起小妹妹來了。

    班納特太太則掰著手指數(shù)朗博恩附近的房子和莊園：“……珀維斯別墅，還沒朗博恩寬敞。斯托克府很不錯，但是休息室裝不下一家人，除非他們同意把隔壁屋子打通才行。不行，斯托克離得太遠了，跟朗博恩足足十英里。梅里頓倒是很近，不過鎮(zhèn)上沒什么氣派的房子。”

    “班納特先生，如果顧爾丁先生肯把他家的房子出租，那可就太適合了，哈耶莊園實在很不錯，我想租金也不會很貴。”太太異想天開的說。顧爾丁一家的農(nóng)場比朗博恩還要大許多，他們絕不會愿意把新修葺的莊園租出去。

    這件事當晚沒商量出結(jié)果。第二天早餐的時候班納特太太就投下來一顆手榴彈。

    她興高采烈地說：“孩子們，我們即將要搬到內(nèi)瑟菲爾德去！那么大、那么體面的莊園，我從來沒這樣期待過！”

    “內(nèi)瑟菲爾德莊園！”簡驚道：“爸爸？內(nèi)瑟菲爾德每年的租金足有一百六十鎊！”

    班納特太太高興極了，“班納特先生已經(jīng)同意啦！簡，你是紳士的女兒，不能這樣小氣。”

    一家之主在女兒們的注視下笑著點頭，他說：“是的，正如你們媽媽說的那樣。內(nèi)瑟菲爾德不考慮租金的話，幾乎是最合適的房子了。足夠大，距離朗博恩都足夠近，三英里的距離不會耽誤農(nóng)場的事務(wù)。而且不用花費額外的力氣修繕布置，這一點它的前任主人剛剛做過。”

    班納特太太已經(jīng)闊氣的將租金攬下來：“親愛的愛德華每個月給我的零用錢攢起來就快夠啦。”這位太太自從懷上男孩開始，沒了財產(chǎn)叫外人繼承的痛苦，不再打算著將四千鎊的嫁妝補貼給嫁不出去的女兒，她就格外大方起來。

    伊麗莎白離開家?guī)讉€月，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啦，這會兒她又看向姐姐，無聲的詢問：為什么加德納舅舅要給媽媽零用錢？

    兩姐妹默契十足，簡回了個‘稍后告訴你’的眼色。

    班納特先生道：“一早貝克就代我去請莫里斯總管啦，莫里斯先生回復(fù)說將在下午的時候來拜會。我想這是同意的意思。”

    父親已經(jīng)做下決定，姑娘們放下租金的顧慮，都開始期待起寬廣氣派的內(nèi)瑟菲爾德莊園來。

    這頓早餐變得尤其歡樂。小姐們努力保持淑女風(fēng)范，卻個個眉飛色舞，咧開的嘴角怎么都壓不下去。

    飯后，男女主人率先離開飯廳，簡才告訴妹妹：“我們?yōu)榫司说某梢伦鞣蛔隽诵┬驴钍剑鋵嵵皇俏覀円路囊恍┖啽惆姹荆司烁吲d極了，把接到大訂單的功勞說成是外甥女們的……所以他在梅里頓的黑綿羊銀行給媽媽開設(shè)了一個特殊的賬戶，每個月都會往里面存一些錢，大約已經(jīng)有幾十鎊啦。”

    外甥女們心甘情愿的替舅舅的生意打算，做舅舅的也滿心慈愛，不肯讓孩子們吃虧。加德納舅舅格外會做事，他沒直接給姑娘們英鎊做報酬，以免過于生疏客套，而是別出心裁的給出嫁的兩個姐姐各開設(shè)了一個賬戶，用補貼母親的方式來回報孩子們的情誼。

    當然，菲利普斯姨媽那里會少一些，可能只有三四鎊，但一個婦女，每年能有額外的三十多鎊的收入，這已經(jīng)是筆不小的零用錢啦。至少姨媽很滿足，而菲利普斯姨父對舅兄和連襟也更親切和善起來。

    不過，“黑綿羊銀行？”

    簡點點頭：“我得觍顏把這功勞攔在班納特和加德納家。”

    小姐高興的說：“維奧拉和舅舅的作坊，引來不少外地的客人。莉齊，你一定得去看看，梅里頓熱鬧多啦，新開了不少商店！不少人得跑到哈特菲爾去存錢或者貼現(xiàn)票據(jù)，因為多了許多業(yè)務(wù)，鄰鎮(zhèn)的黑綿羊銀行才肯在梅里頓也開設(shè)一家。”

    伊麗莎白詳細問過，才知道黑綿羊銀行是赫特福德郡最有名望的一位大商人開辦的私人銀行，之前只開設(shè)在沃特福德和哈特菲爾兩個地方。除了倫敦有政府成立的多股份制英格蘭銀行，其他郡鎮(zhèn)多為私人開辦的銀行，這很常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