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鐘院判笑而不語。 岑母身子本就虛弱,再加上昏迷多日,醒來后又痛哭一場,很快就體力不支,再次沉沉睡去。 岑太傅雖有心跟好不容易肯再次認自己當爹的女兒,說幾句體己話,但這幾日來他整個人處于緊繃狀態,如今妻子醒了,女兒也喊他爹了,一個放松,瞬間昏睡過去。 好在當時鐘院判還未離去,診脈之后,一并開了安神藥。 岑煊并不知自己不在時都發生何事,但看母親與妹妹都雙目通紅,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他沉默幾瞬,最后什么也沒問,只說:“岑府也是你的家,你何時想來都想,如今爹娘都歇下,知知可要回相府了?” 云嬈剛才哭過,妝容有些花,好在岑煊細心地叫人打來熱水,伺候她洗漱,重新上妝,就連衣裳都換過新的。 這衣裳自然不是岑時卿的,在認回云嬈不久,岑煊便早已讓人準備好幾套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儀容都已打理好,若不細看,很難發現她不久前才哭過。 云嬈越與兄長接觸,越發現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之人,不由得抿偷笑了下,答非所問地揶揄:“阿兄如此細心體貼,阿鈺以后可有福了。” 岑煊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黑眸微凝,低沉的嗓音不自覺地放柔:“可還要去見岑時卿?” 云嬈見他不理會自己的取笑,不禁覺得有些無趣,點頭道:“要。” 直到岑煊轉身,準備帶她去見岑時卿,云嬈這才發現阿兄的耳根微微泛紅。 她突然覺得,自己或許該幫阿兄一把才對。 岑時卿的情況比她想象中還要差。 岑家雖然沒有虐待她,也沒有虧待她,但她到底從小沒有受過苦,驟然遭逢這種打擊,從盛氣凌人的千金小姐變成動彈不得的活死人,明顯整個人都陷入絕望的深淵之中,一心只想求死。 每日用膳,奴仆喂她時,她都不愿張嘴,如今已雙頰明顯消瘦下去,氣色更是跟從前不能比。 見到云嬈時,目光時而怨毒,時而害怕,但更多的,是憤恨不甘。 她嗚嗚咽咽的張著嘴,像是恨不得撲向云嬈,將她拆吃入腹一般。 云嬈并沒有久待。 她突然有些不忍,但也不至于同情。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前世岑時卿將自己叫到明月軒,當著許多貴女的面,將她羞辱一頓之后,最后對她說的話。 ──“有人生來尊貴,有人生來注定只能待在骯臟的泥底。” 她還記得當時岑時卿看她的表情有多倨傲與輕蔑,其他人則以帕掩唇,低聲輕笑。 ──“一個乞丐出生的乞兒竟然也敢肖想國公府的大公子?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還妄想日后容大將軍會抬你為妾?敢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該想到今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再過一日,就是公主大典,云嬈沒辦法一直待在岑府,離去時,岑氏夫婦都還未醒來。 回相府的路上,云嬈忍不住問:“皇上賞賜的那杯酒,到底是什么?真的喝下那杯酒就再也沒救了嗎?” 岑煊默了半晌,低聲道:“有。” 云嬈點了點頭。 “但是,”岑煊抬眸,神色冷酷,“一旦兩杯下肚,無藥可救。” 云嬈驀然捏緊手中帕子,再次意識到面上笑容溫和的明帝,實際上有多殘忍。 相府外的那顆大樹上,今日再度迎來清雋儒雅,溫潤如玉的容大公子蹲守。 這一次,還多了一個人,那人五官精致,臉龐俊俏,端的是風流倜儻──要是沒有陪著容珺躲在樹上的話。 陸君平覺得自己越活越過去了,他還是永安侯三子時,可從來沒干過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原以為容珺成了云嬈的貼身侍衛后,他們終于可以擺脫這種偷窺行為,沒想到…… 陸君平沉重的嘆了口氣,安靜地抬起頭,透過重重茂密枝葉,無力地望了下蒼天。 云嬈那丫頭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還不回來? 陸君平掃了眼站在相府大門的溫延清,突然又不想云嬈回來了。 這溫延清與云嬈是表兄妹,看著她的眼神明顯對她有意,如今兩人又同在一個屋檐下,也不怪容珺要不擇手段守在她身邊。 就在陸君平快要忍耐不住的同時,視野里終于緩緩出現一輛馬車,最后停在相府大門前。 回來了! 陸君平連忙提醒容珺:“看完就走。” 容珺淡淡的嗯了聲。 他向來極有耐心,可以帶著大軍埋伏數日都不急躁犯進,悄然無息的將敵軍一舉殲滅,更遑論待在這還算涼快的樹上。 岑煊將云嬈交給候在門口的溫延之后,就立刻回到馬車,打道回府,顯然還有急事要辦。 云嬈記起小時候的事之后,再見到溫延清,瞬間多了幾分不自在。 尤其是記憶中的小女娃,一口一句:“二哥哥是知知的小夫君,知知以后要嫁給二哥哥,知知要給二哥哥牽。” 簡直羞死人! 難怪溫延清接她回相府時,說她小時候總非得要他牽不可,不牽的話還會生氣。 他真的沒有騙她。 “怎么了?”溫延清并不知道云嬈去岑府之后發生何事,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得上前一步。 云嬈下意識后退一步,耳根悄然無息地紅了起來。 一想到自己小時候居然說過那些話,而且溫延清都還通通記得,幾乎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溫延清略微困惑的瞇了瞇眼,注意到小姑娘耳根微紅,訝異地挑了下眉,欲要再上前一步,目光卻驟然冷了下來。 他驀地抬頭,朝東南方不遠處的大樹望去。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