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岑煊鮮少帶人回府,下人們見到大公子帶了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回來,都忍不住投以好奇的眼光。 管事事先就被交待過,知曉她是溫家三姑娘,倒是神色如常,躬身道:“公子,太傅讓您回來后,直接帶著溫三姑娘到如意院見他。” 岑煊:“母親可醒來了?” 管事?lián)u了搖頭。 云嬈手指微蜷,心中竟莫名緊張起來。 就在岑煊帶著云嬈離開后,始終安靜不語的下人們才又低聲交頭接耳。 “公子帶回來的那位姑娘,雖然妝容清淡,打扮低調,卻反襯得眉目如畫,看上去猶如仙子一般,不知是京中哪家貴女?!? 云嬈今日穿著與尋常貴女相比,是低調樸素了些,月白色窄袖上衣,白色鑲銀絲合歡花蘇緞長裙,發(fā)間簪飾也少,只一枝白玉鳳紋釵點綴其中。 饒是如此簡單的裝扮,依舊叫人驚艷,過目難忘。 “和大公子站在一塊真是般配。” “胡說,大公子分明與鐘姑娘比較般配?!? “除了夫人以外,我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姑娘。” “這么一說,那姑娘的眉眼似乎與夫人有幾分相似。” 管事沒好氣的拍了下幾人的頭,沉聲道:“胡說什么,那是相府的三姑娘,是大公子的親表妹,再幾日就要冊封為公主,鐘姑娘也不是你們可議論的人,再胡言亂語,小心被公子發(fā)賣?!? 幾人這才乖乖閉上嘴,不敢再亂嚼舌根。 岑府宅子雖不似相府那般富麗,卻也裝點的精致大氣,庭院寬敞,假山流水,亭臺閣樓,靈動雅致。 云嬈本該是無心觀賞這些,卻又對自己幼時居住之地感到好奇,一路上遇到的奴仆并不多,但當岑煊帶著她穿過迂回曲折的廊道與精致的垂花門,來到內院,她才發(fā)現(xiàn),并非岑府奴仆不多,而是全候在這里了。 丫鬟婆子們排排站,見到岑煊與她亦是目不斜視,齊齊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大公子,見過大姑娘。” 云嬈在相府也鮮少見過如此排場,不由得有些訝異,但最叫她驚訝的是這些人對她的稱呼。 她分明是溫三姑娘,為何叫她大姑娘? 岑煊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這里是母親的院子,這些都是簽了死契的下人,是岑府最忠心的奴仆,他們都知道你才是岑府真正的大姑娘,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 云嬈詫異:“萬一傳了出去,豈非所有人都要誤以為你們是尋回了我,才對岑時卿如此心狠手辣,到時若是被御史參奏……” 岑煊不以為然地勾了勾唇,一邊帶著云嬈推開門,一邊低聲說道:“知知既與阿鈺自幼相識,對我應該也略有耳聞才是,你忘了世人是怎么罵我的?都說我是陰狠毒辣、冷戾殘酷的皇帝走狗,平時那些言官御史少參我了?再多這一條也不算什么,更何況,岑時卿會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始作俑者為誰,皇上再清楚不過?!? 岑時卿出事前曾進過宮,離宮不久就出了事,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她這怪病定與宮里那位脫離不了干系。當初京城里可是不少人等著看好戲,沒想到沒等到岑太傅進宮鬧,反倒等來了岑時卿并非是岑家親生骨肉的另一出好戲。 屋內彌漫著濃濃的藥味,陽光從雕花窗欞透了進來,落在榻邊,云嬈一抬頭,就看到坐在榻旁八仙椅上,身姿有些頹然的岑太傅。 她驀地一愣。 云嬈還記得初被溫延清帶回相府的那天,岑太傅雖年過四十,卻依舊不顯年歲,俊美剛毅,與岑煊并肩而站時,不像父子倒似兄弟。 不過幾日不見,當時一頭黑發(fā)的男人已是滿頭白發(fā),不止容貌蒼老不少,就連氣色也不復當日紅潤。 像是短短數(shù)日,就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一樣。 岑太傅不知是不是睡著了,聽見開門聲與談話聲,居然動也不動。 岑煊似一點也不意外,領著云嬈走到他身旁,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說道:“爹,我?guī)е貋砹??!? 岑太傅這才緩緩回過神,轉頭沖著云嬈笑了下,眼睫卻始終垂得低低的,像是不敢直視她。 又或者說,沒有臉面對她。 無論是神態(tài)或是氣色,男人的模樣都與初見時相差甚遠,云嬈心口一緊,來到岑府之后,就一直縈繞于心的那道莫名情緒,驟然化作一股酸澀,涌上鼻頭。 云嬈下意識朝他走近一步,聲音微微更咽:“您怎么……” 會變成這樣?怎么就一夜白頭了? 是因為妻子病倒,還是因為夢見了她前世慘死,或是兩者都有? 云嬈說完,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好似開了閘,百般收不住。 岑煊與岑太傅雙雙一驚。 岑太傅看到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女兒這樣哭,更是心疼得要命,猶如刀絞。 他連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拿著帕子幫她抹眼淚:“怎么哭了?知知別哭,好孩子,別哭了?!? 岑煊不會安慰人,如今云嬈都這么大了,他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直接把妹妹抱進懷里哄。 就在他煩躁無比時,眼角余光忽地瞥見躺在榻上,昏迷多日的母親眼角亦有淚珠不?;洹? 岑煊怔了怔,素來沒有什么表情的俊臉難得浮現(xiàn)一絲慌張,匆匆掉下一句“我去叫人請?zhí)t(yī)”,轉身大步離去。 岑太傅意識到什么,立刻撲到榻邊,慌亂地握住岑母的手,微|顫的嗓音里全是欣喜:“婉娘,婉娘你醒了嗎?” 云嬈眼里還帶著淚水,看了眼榻上的岑母,見到她與自己相似的五官,心中五味雜陳。 她默默擦干眼淚,跟著來到榻邊。 只見岑母不停的流著淚,眼皮微動,眼睫輕|顫。 云嬈見她似乎掙扎著想副來,卻始終睜不開眼的模樣,心跳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她心底怨著生母,卻也渴望她能醒來,渴望她能像對岑時卿那樣地寵愛她,那樣地對她好,甚至更甚。 畢竟他們是她渴望了兩輩子的親人,雖然與她想象中有些差距,卻也遠比當初她以為的狠心拋棄她還要好上許多。 難道岑母也跟岑太傅一樣,都夢見了她的前世?所以干脆放任自己沉浸在噩魘之中,不敢醒來面對一切? 云嬈看著滿頭白發(fā)的岑太傅,又看著躺在床上淚流不止,卻仍是昏迷不醒的岑母,想到離開相府前,溫斯年說的那些過往,心里有個地方驀地酸疼起來。 腦海里,倏地閃過一道道模糊記憶。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被一名容貌昳麗的婦人抱在懷中,在屋內來來回回的走著,像是在哄小女娃睡覺,又像是在跟她玩。 “娘,明天就是上、上元節(jié)了,您答應過知知,要帶知知賞、賞、賞……” 小女娃突然結巴起來,像是忘記要怎么說,秀氣的小眉頭糾結成一團,粉嫩嫩的小臉盡是苦惱。 美婦人笑著接道:“賞花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