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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們與父親母親這次春節(jié)去外公家拜年，可奇，去了數(shù)日未回。平常最多住個七八天處天了。這次咋地去了一個月，正月完了，孩子們都開學(xué)了，還不見回？

    不是說好玉英小婆花子要啟蒙讀書嗎？咋地還不回？玉英這個小婆花子啟蒙讀書去，我是不是也可去讀書了？母親不是說玉英啟蒙讀書，我就可一起去么？小姑每天肚子里都生出蠻多問題，像蛔蟲一樣繞繞的，可是揪心。既歡喜又忐忑。小姑暗自竊喜的時(shí)候多，揪心忐忑的時(shí)候少。小姑幾乎每天都會在肚子里繞繞一個問題：那些小婆花子們不回來，我是否就可去讀書了？

    小姑對著祖母開心大喊：“姆媽，姆媽，村里學(xué)校開學(xué)了，玉英蘭兒她們幾個小婆花子緊不回家，我是否可以先去學(xué)校報(bào)名讀書呢？”

    祖母聽了，大喝：“報(bào)你個鬼名啊，想偏你的頭，幾個小婆花子怎會不回來？過完年，春天一來，自然回來，你大哥的老大玉英一啟蒙上學(xué)，你就一起去上。”

    玉英是大姐的小名，二姐小名玉蘭，三姐小名貴子，我與鹿女小名，小鹿，小蘋果。

    聽了祖母的話，小姑喜得差點(diǎn)起跳，暗自在內(nèi)心歡快思忖，姆媽這話說的要得，我聽大哥說玉英今年就去啟蒙上學(xué)的，我也一起去好了！可是小姑轉(zhuǎn)念一想，那顆歡快的心又咕咚一下掉進(jìn)了冰窟，再也開心不起勁來，幽怨地說：“姆媽，我比玉英大四歲，她上學(xué)我才一起去，會不會遲了？我不是比人家要大三四歲，不羞死啊。”

    祖母說：“羞死你就不上，不羞你就上，上不上隨便你。”

    小姑聽祖母這樣說，不敢做聲，因?yàn)樾」弥雷约憾嗾f也無用，搞不好，祖母還會徹底改變主意，乍都上不成學(xué)了。

    小姑幼小的心靈多么委屈，卻只有眼淚汪汪地跑到祖父身邊來呆一會。跟祖父說說心中的苦。好在祖父過去巷子里的說書先生，秀才，舉人，知道些故事，會識字作文，有事沒事就給小姑講些故事，交識幾個字，交她作文。也算是小姑一生中受到的一點(diǎn)教育。

    眼看春天來，柴山的柴筍發(fā)芽，鉆出嫩尖。北去的鳥兒逐向南飛，一群群來到稻田，田間也起了一抹柔綠。水浹的冰融化了，露出寧靜青綠的水面一波一浪，更有農(nóng)家的鴨子飛到水浹來覓食，嘎嘎嘎地在水面唱歌，可是熱鬧。更有趣的，還會撿到一兩個亮色的鴨蛋，多神奇！鴨子可不曉得主人的心思，生漏掉幾個在水浹邊，多好玩！只是，那幾個小婆花子怎么還不回家？走外公外婆走得時(shí)間也太長了，年都過完，土地要耕種，咋地還不見人影？俺大嫂就更出奇，一年里一大家子的口食還指望她田地耕種收割呢，咋地還不回家？耽誤了耕種時(shí)間，哪來的收割，這娘家回得也太離譜，玩得忘形了嗎？不對，俺大嫂視土地為生命，視耕種為生命中最快樂的事，咋地會忘了耕種季節(jié)呢？

    小姑心底布滿了疑惑與不安。冬去了春來。世面一片綠水長流，一片風(fēng)淡云輕，一片清香撲鼻。可就是這樣翻耕播種，充滿花香甜蜜的季節(jié)，嗜土地糧食如命的母親，卻遲遲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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