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萬里【終】-《偷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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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書城,你去把制服換上。”
“換、換制服干嘛?”
“我想看啊。”她也醉了,傻乎乎笑著,“你穿制服很帥。”
凌書城一聽,可不得了,雄赳赳氣昂昂沖回宿舍,換上制服就往外走。
陳聲拉住他胳膊:“上哪兒去?醉成這樣,還能走?”
凌書城把胳膊一抽,笑嘻嘻伸出一只指頭,指著陳聲鼻子:“叫你看不起我,我今兒,我今兒就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陳聲一頓,眉頭一皺:“那小太妹?”
凌書城不樂意了:“叫、叫誰小太妹呢?你才是小太妹,你全家都是小太妹!”
陳聲說:“你喝醉了,別出去了。這個樣子會壞事。”
凌書城可不干,推門就往外跌跌撞撞地跑:“別攔著我,我找我星辰去!”
滿天星辰,少年人滿心歡喜。
他帶著酒氣,穿著制服出現在宋星辰面前。
橙粉色頭發的人也笑開了,就在中飛院的操場上往他身上跳:“帥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天知道凌書城醉成這樣,拿來力氣抱著她原地轉圈。
可那一日既然以自由開始,理所當然該以自由的名義結束。
他們去了步行街的酒店。
刷卡進門,踢掉鞋子,卡也懶得插上,往地上隨手一扔,兩人就抵在墻上親吻起來。
酒氣熏天,是陌生人的危險訊號,也是戀人之間的甜蜜毒/藥。唇是火熱的,身體也是,連同靈魂在內,恨不能統統一把火燒掉。
是愛/欲之火,是心靈之火。
他是毛頭小子,急躁而按捺不住。
她就由著他胡來,甚至引著他胡來。他吻遍了眼前的人,仿佛拼命汲取著一朵綻放的鮮花,急不可耐。
那一夜,窗外是萬家燈火,屋內是不滅欲望。
內心是兵荒馬亂,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寧靜。
她的青春,她的清純,都交付給他了。
人生的前二十年,她從未擁有過什么值得紀念的一刻,而這一刻,一切都得到圓滿。哪怕天明就要離去,哪怕天明就再也回不去。
那一刻是痛苦而歡愉的,她在黑夜里流著淚,笑出了聲。
宋星辰緊緊抱擁著少年緊實又汗涔涔的身軀,被填滿的不止身體,還有靈魂。
后來的事情,理所當然發生了。
天明時,凌書城從宿醉與放縱中醒來,發現宋星辰不見了。
當天夜里,他被余慶找人暴打了一頓,就在地下停車庫,幸好路知意和陳聲趕來救他。
他挨打這件事,宋星辰是最后一個得知的。
聽說凌書城腿瘸了,她發瘋似的沖進男生宿舍,要跟余慶拼命。兩人就這樣在走廊上扭打起來,她只是個女生,哪里是余慶的對手?三言兩語就給推搡在地上坐著。
余慶抓著她的頭發咆哮:“不讓老子上你的床,自己卻送上別人的門,是吧?”
她哈哈大笑,流著淚說:“我他媽被狗被豬壓,都不愿意被你壓。”
她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天旋地轉,耳朵邊上嗡的一聲,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那一日,她被眾人圍觀著趴在男生宿舍的走廊上,心道,如果凌書城這輩子開不了飛機了,她就從這窗戶口上跳下去
她用命來還。
哪怕她這爛命一條,根本還不起。
她頂著腫了的面頰,一聲不吭離開男生宿舍,坐車去了醫院。
那天夜里,凌書城睡在病床上,她就隔著一道門,隔著一扇玻璃窗,目不轉睛看著他。
半夜里,陳聲醒來了,側頭看見她站在門外,悄無聲息爬了起來,推門來到走廊上。
兩人對視片刻。
陳聲問:“宋星辰?”
“我是。”
他頓了頓,問:“要我幫你叫醒他嗎?”
她搖搖頭:“我就來看看他。”
陳聲看著她面上的巴掌印,最后點點頭,說:“要合合,該分分,不要拖著。他這人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最認真了。”
那一句認真,聽得她滿眼淚光。
她點頭,重重地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再耽誤他。”
后來,步行街相遇,她決絕地把那一夜稱為一夜春風。
再后來,她就這樣熬到畢業。
專科與本科,一個是三年制,一個是四年制。
她三年后就畢業了,如她所計劃那般,畢業后就遠走高飛,余家的什么都沒帶走,包括一件衣服一雙襪子,她都沒有拿。
她為自己買來了一張火車票,北上首都。
她學的是會計,雖然學校不夠好,但三年來除了兼職,其余時間都在考證,該拿的一樣沒落下。
她找了間小公司,拿著并不算多的工資,租住在潮濕陰冷的地下室,日復一日努力工作。
但凡有空閑時間,她就買書背題,繼續考下一個證。
期間,她也回了一趟榮成,去中飛院偷偷看過他的畢業典禮。多么輝煌的一刻,他穿著制度站在臺上,仿佛最明亮的星辰。
他笑得那樣燦爛,仿佛人生就沒有值得悲傷的事情。
仿佛她與他不過一個插曲。
那一刻她笑了,心道她這名字起錯了,該和他換換才對。
而他把她忘了這件事,是好事,不是壞事。他有那么輝煌的人生要過,藍天白云、蒼穹大海,一切都是他的。他理應把她忘了。
那一夜,只要她獨自記得就好。
宋星辰懷揣著那一夜,那一天,那一個夕陽下拉她手的少年,就這樣過了很多年。
她每一年都會寄錢給余天華,感謝他的養育之恩。
但她回不去,也不愿回到那個小院里。
余慶如今過得怎樣,她一點都不想打聽。過去還會詛咒他,希望他進監獄,希望他得到最壞的懲罰,希望他過得很差很差。
可是后來,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愿再想起來。
進入外企做會計那一天,宋星辰穿著漂亮的白領行頭,踏進亮堂堂的電梯時,忽然想起了余慶和那個暗不見天的小房子。
她抬頭看著光亮的鏡面墻壁時,發現自己在笑,那一刻她怔忡了。
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也許這就叫釋懷。
若她今日依然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也許她會記恨余慶一輩子。
可她走了出來,從那段痛苦的時光里掙扎出來,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于是她釋懷了。那些苦的痛的,都是催人上進的力量,沒有余慶,也不會有今日的她。
那么再一回想,其實謝蕓也不見得多么惡毒。
她從不曾少過自己吃穿,也不曾真的對自己動過手,她不過是更愛她的兒子,對自己稍顯自私了些。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星辰想明白了之后,輕松許多。雖然她依然厭惡余慶,但至少她不恨他了。
你瞧,她這不也沒缺胳膊少腿嗎?
那些年里,有人追她,有人仰望她。
北京這座城市,快節奏,冷漠又熱情。冷漠的是高速發展的一切、有目標有追求的年輕人,熱情的反倒是些平凡小老百姓,說著京片子,走進電梯也能與你寒虛問暖大半天。
有七八年了吧?
宋星辰攢了不少錢,卻從未談戀愛。
不是刻意不談,是沒遇到那個人。仿佛心在很早之前就死了,后來宛如一波死水,動彈不得。
后來有一天,她站在大廈樓下,仰頭望去,一陣迷茫。
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林立在中關村,她坐在格子間里,眼前只有一小片藍天。那蔚藍蒼穹仿佛被人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米田,每個人就只能分得一小份,且這天還常有霧霾。
她想,她每天坐在這里干什么?
她竟然在這里坐了這么久!
那藍天叫她想起一個人來。
凌書城。
這么久了,你看,她還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她望著那片天,忽然想著,他的蒼穹是否比這逼仄的藍天要美麗多了、遼闊多了?
他現在在干什么?
坐在星辰漫天的南海上,分不清星星究竟在天上還是在海里。
螃蟹船搖啊搖,晃晃悠悠,隨波起舞。
宋星辰躺在地上,雙手擱在腦門兒后,講著這些年的故事。
“就好像死了那么多年的心,忽然一下就活了,你知道吧?”她這樣對凌書城描述。
凌書城一動不動坐在那,沒說話。
“后來我就跑來濱城看了一眼,發現這兒的日子很悠閑,天也和我想象中一樣藍。我還去你們基地看了一眼,你猜我看見誰了?”
凌書城不用想,淡淡地說:“陳聲。”
宋星辰一下子笑起來:“是啊,他好像都不記得我了。我問他凌書城是不是在里面,他還問我是誰。”
“你沒了一頭粉卷發,他會記得你才怪。在他眼里所有女人都長一個樣,除了他的路知意。”
“那你呢?”
“我什么?”
“在你眼里,我也和其他女人長一個樣?”
空氣仿佛靜止了。
過了好一陣,才聽凌書城說:“沒有其他女人。”
宋星辰一頓。
凌書城低頭,對上她的視線:“除了你以外,從來沒有過其他女人。”
不是刻意不談。
七八年過去了,沒誰會一直困在回憶里出不來。
可是沒有心動的,沒有遇見那樣一個想要不顧一切追上去的人,也再沒有陷入一場轟轟烈烈盲目而認真的戀愛里。
然后一眨眼,就到了這個年紀。
宋星辰笑了,支著甲板爬起來。
“那老板,你看我怎么樣?”
“還行。”
“夠你心跳撲通撲通亂跳嗎?”
“好像還差點。”
“那——”她眼珠子移動,笑吟吟湊過來,用唇親親他的下巴,“這下呢?”
“還差一點點了。”仿佛是在替她加油鼓氣。
宋星辰哈哈大笑,反而正襟危坐,雙眸亮得可怕,也漂亮得驚人。
那些年那些事也許早已過去,可眼前的人卻沒有過去。
他也許會是個新的開始。
帶著舊日里唯一的美好,在這大年夜里,給她一個新的春天。
不。這一次,她要給他一個春天。
她把手伸出來,停在半空,含笑說:“來,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宋星辰,天上的那個星辰。”
凌書城定定地看她片刻,笑了,仰頭看了看天。
他說:“好的,我記住了。星辰萬里那個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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