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間-《三生三世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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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身邊火光照耀,頭頂云層厚積,一絲淡泊的月光慘淡地照在整個林子里。
我雙眼曾失明,整整五百年才得以恢復(fù),卻造就了我更敏銳的耳力和嗅覺。
祥和的風(fēng)從南邊吹來,時不時地有一簇雪從枝丫上掉落,大地安寧,唯有蛇小媚的聲音似在夢囈。
“三千年前,我占據(jù)一方,一心想修煉成仙,那時蘇禾已是妖皇。我心急修煉,竟然吐血暈了過去,醒來之時,我旁邊坐著一個渾身是傷但是面目清麗的陌生女子。她問我為何急著修煉?我說我要成仙,去天庭!她說天庭有什么好?我答可以長生不老,不會忍饑挨凍。她苦笑一聲‘可天庭,沒有自由’。我問她叫什么名字?她面色突然痛苦,在地上翻滾,最后搖頭說沒有名字。”
她沉了一會兒,繼續(xù)道:“后面她成了蘇禾幕僚,助他統(tǒng)一整個妖界。一日妖仙交戰(zhàn),她身負(fù)重傷來找我,我才知她后頸竟有一個雷印。再后來,天庭抓了蘇禾的未婚妻,蘇禾修建了通天塔,帶著群妖攻上了天界。
“據(jù)說,那一戰(zhàn),仙界死傷過半,群妖眾亡,蘇禾被封印在鎮(zhèn)妖塔。這慘烈的一戰(zhàn),卻換來了整個妖界近兩千年的安寧。”
周圍沉靜了片刻,我聽到蛇小媚在笑:“你知道什么是墮仙嗎?從墜仙臺跳下,承受九十九道雷擊,灰飛煙滅!活,得不到所愛,求不得所許。”
許久,再也沒有聲音,蛇小媚發(fā)出輕輕的鼾聲。
犀牛翻了一個身,震得梅枝顫抖,積雪簌簌地落下,有人走到我身邊,我合上眼,那人伸手將我面上的雪拂開,然后在我身邊坐下。
我睜開眼,對上了那雙藍(lán)色的眼眸,宛如浩瀚星空最亮的繁星。
我與他靜默著,又一簇雪落下時,他才開口:“從今以后,你要走天涯,我陪你走,你要赴海角,我陪你赴。”
我看著他,如實說道:“我要去找千櫻。”
他目光不移:“我與你同去。”說完,他側(cè)身靠在我身邊,沉沉睡去。
天亮?xí)r,松鼠從火堆里刨出昨晚放進去的野番薯,捧在手心,沁香伴著熱氣轉(zhuǎn)入心扉,暖得大家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我咬了一口,頓覺得燙到了心窩,美味得難以言喻。
飯后,我們看到一條冰河由西往東,攀附在冰原之上,像一條白色的巨龍,
大家都跳到冰面上,滑冰快速前行,風(fēng)切割著臉,揚起我們的長發(fā)和破爛的衣衫。我突然想起五百年前,那日獨自駕著白翼離開南天門,那種恣意暢快,猶如現(xiàn)在,可我仍不覺得痛快,干脆扯下一塊衣襟,綁住雙眼,然后沒有方向地狂奔。
一路狂奔,一路尖叫,一路跌倒,一路狂笑,身體每一個細(xì)胞都淋漓盡致地燃燒,然后與腳下大地融為一體,分不清你我。
最后,我們停在一處梅林深處,精疲力竭地倒下,喘著粗氣。
林間有風(fēng)吹過,我忙問:“聽,什么聲音?”
靠在我身邊的蛇小媚笑道:“自由的聲音。”
自由……我抬手緩緩扯開眼布,仰望著那天庭,突然覺得,我更喜歡這兒,這兒仿佛有我追求的東西。
龍七靠在一棵梅樹下,長發(fā)垂落在肩頭,如一幕藍(lán)色的瀑布。
手里捧著海星,放在唇邊輕輕吹奏起來,那低沉悠遠(yuǎn)的聲音在滿樹銀花的梅林里繚繞,頭頂陽光明媚,風(fēng)聲平靜,我們個個穿著破爛,狼狽至極,可吃過紅薯,聽著曲子,卻又世事安好。
昨晚之后,我對過去雖然一片空白,然而,總覺心中清明了一片,明白我之所以害怕面對龍七,因為他和他周圍的人知道我的過去。
而這些真正的過去,我只有找到主人,才能更清楚地了解。
這片梅林另一邊是茫茫的森林,犀牛他們都打算在這兒定居,只有小松鼠愿意和我們一起去長安。
龍七、蛇小媚、小松鼠和我,繼續(xù)迎著風(fēng)雪前進。
而我們過了梅林之后第四日,再度遇上了天界的追兵,我想,定是巡界仙君的死訊傳了回去。
我擔(dān)憂地看著梅林方向,龍七上前拉著我的手:“不用擔(dān)心,離開時,我用結(jié)界暫時隱去了他們的妖氣,所以,天庭的人只會找到我們。”
來的是南海三君,有一年蟠桃聚會上我曾見過,那個時候,他們?nèi)齻€還夸我長得乖巧。
可是,不等我開口,那三君竟齊齊拿出法寶,對我們攻擊起來。
龍七真元恢復(fù)得神速,難怪小松鼠說他現(xiàn)在統(tǒng)領(lǐng)妖界,那三君竟被他幾招奪了法寶,落荒而逃。
蛇媚兒說龍七雖然厲害,天兵一撥又一撥到底不是辦法,于是,我們都變成人樣混入凡人之中,自封妖力借著人類的氣息掩蓋妖氣。
出了梅林邊緣,剛好遇到了一列商隊,那些凡人非常好心地將我們捎上,還給我們熱水和餅子吃。
我和小松鼠從未吃過餅子,險些給嗆出原形。
倒是蛇媚兒,坐在車?yán)锩妫恢蓖勤s車的漢子,不停地流著口水,兩眼放光。
那漢子時不時也回頭,羞紅著臉,看一眼蛇媚兒。
我突然想起林子里那具男尸,忙把臉湊過去擋住她的視線,哪知她將我拽開,朝那男子舔了舔嘴唇,起身就要靠過去。
“姑媽,姑父真的會在前面鎮(zhèn)子接我們?”
龍七的聲音冷不丁地傳來,蛇媚兒身子一僵,那小松鼠干脆撲過去,抱著她的腰:“娘親,我也好想爹爹啊!”
我看到蛇媚兒雙腿打戰(zhàn),整個臉都變黑了,就忙將餅子遞給她:“娘,你吃個餅。”
馬車簾子赫然垂落,蛇媚兒惱羞成怒,變成一條大青蛇,露出血紅的牙齒,朝我和龍七咆哮:“再敢喊我一聲姑媽娘親,我現(xiàn)在就把你們吃了!”
小松鼠嚇得撲我懷里,我抱著他只好躲在龍七身邊。
“大嫂子,你……沒事吧?”
趕車的大叔擔(dān)憂地問道。
“沒事,小孩子不聽話,我教訓(xùn)教訓(xùn)。”
蛇媚兒恢復(fù)了人樣,撩起簾子溫和地笑道,卻不忘回頭剮我們一眼。
于是我們真的在前面鎮(zhèn)子下車了,沒有了馬車我們又路行,龍七嚴(yán)肅地警告蛇媚兒再惹事小心又被天界盯上。
可問題又來了,這蛇媚兒走路時屁股一拐一扭的,腰都快扭成麻花,走到哪兒就被人圍觀到哪兒,她還不時地朝那些男的噘噘嘴,眨眨眼,結(jié)果一大群人朝我們?nèi)訝€菜瓜果。
自幼主人教我不得浪費食物,剛開始我和小松鼠一路撿著走,結(jié)果后面發(fā)現(xiàn)好多女人拿著扁擔(dān)火把朝我們沖來,嘴里大喊:“打死狐貍精,燒死狐貍精!”
我們趕緊丟下東西就跑,哪知一個肥胖的男人趁機拉住龍七,還準(zhǔn)備伸手摸他的臉:“小乞丐,不如跟著本大爺,讓你吃好的,住好的。”
我頓時大怒,撲過去將那胖子摔在地上,又見那群女人沖來,將龍七放在背上,奪路而逃。
可是沒有跑幾步,蛇媚兒就在后面大喊:“年年,救命啊!”
我只得將龍七放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跑回去,一手扛著蛇媚兒,一手撈著小松鼠沖出人群,結(jié)果后面還是有凄慘的救命聲。
我將他們放在一起,看到那群女人竟然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遠(yuǎn)處火光一片。
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披頭散發(fā)地被吊在木頭架子之上,她腳下放著一堆木柴,而周圍則圍滿了手拿火把的男男女女,不少人大聲喊:“燒死她,燒死她!”
女子抬起蒼白的臉,茫然地掃過人群似乎在尋找什么,我恍然一驚,這女子竟是一只白狐。
一個穿著黃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端著一盆血念念有詞地走到女子身前,將血一下潑到她身上。
“啊!”
那女子發(fā)出一聲慘叫,眼角滑過兩行血水,露出了白狐尾巴。
“竟真是狐妖……”
眾人大驚,嚇得紛紛后退一步,一個老太太沖進去,抓著女子又扯又打,大聲罵道:“你這妖精,我們老陳家這么多年哪里虧待過你,你竟然害我兒子……”
“娘……娘……”女子望著那老太哭道,“我沒有害過夫君,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我兒瘦骨嶙峋成這樣,不是你害的還是誰?!”
“陳老太,燒死她,你兒子就有救了!”
周圍怒吼聲猶如潮水,那黃袍人拿著一百八十顆沾血的釘子釘在女子手心里!
“夫君……救救我……”
女子凄厲的呼喚一聲聲響起,哪怕是擠在人外,我都能聽到那鐵釘入骨的聲音。
我欲沖進去,卻被人一手拉住:“是她自己不想逃。”龍七阻止我,“她在等她的夫君。”
我只得咬著牙不動,生生地看著一顆顆釘子打入她體內(nèi),每打入一顆,她便喊一聲夫君。
白翎對我說過,夫妻,便是結(jié)為伴侶相互喜歡的男女,就如將來的她和南羽,我和千櫻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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