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金？”

    這次輪到蘇曉曼鄙夷地瞥了劉浩然一眼，冷笑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張保單根本無效！你也別告訴我，這是你真心真意地給我留下那筆錢——如果我真的像你說的傻乎乎地去索賠，就會被人追查你的死因，騙保是刑事罪，你自己留下那么明顯的破綻，是想送我去坐牢嗎？劉浩然，你口口聲聲說的愛，就是這樣的嗎？”

    “我……”劉浩然惱羞成怒地說道：“你們要是沒做過虧心事，還怕什么追究？”

    蘇曉曼閉了閉眼，疲憊地說道：“為了一份根本無效的保單，去冒騙保的風險，你以為我真的那么傻嗎？被你騙了十年，連你的死，原來都是在騙我……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我是真的愛你！”

    劉浩然忍無可忍地怒吼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對付程方毅？我原本當他是好兄弟一眼，想要提拔他，想讓他做我的左膀右臂，是他不肯放棄你，我才會對他下手。我費那么多心思對你，十年了，你都不肯對我笑一笑，我給了你那么多，可他呢？他逼得你走投無路你都不肯去告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退保是為了保護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著他，每次跟我在一起，你都像根木頭，跟他在一起才多久，你就有了……蘇曉曼，我就真的讓你那么難以忍受？你就從來沒有一次、沒有一點點愛過我？”

    “是！”蘇曉曼睜開眼，一直平靜的眼中流露出厭恨的神色，坦然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當初嫁給你，也是你說得會替他照顧我和孩子，可我那時根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不知道是你害了他，一想到我居然會答應嫁給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讓我想起來都覺得……惡心！讓我覺得……”

    “不——”

    劉浩然萬萬沒想到，到這個時候，她都不肯屈服，不肯說一句謊話來騙他，腦中一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阻止她再說下去，可一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又忙不迭地松開手，悔恨地啪啪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過不會傷害你，說過會愛你一輩子，無論你愛不愛我，我都不會放你走！”

    “咳……咳……”

    蘇曉曼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才緩過氣來，看到他眼神瘋狂地看著自己，臉上被他自己打得紅腫一片，一雙手卻在顫抖著，顯然內心掙扎得厲害，她心中暗嘆一聲，方才他眼中忽然濃烈起來的欲望和愛意讓她感覺到恐懼，怕他更進一步，才會故意激怒他，卻沒想到，他會對自己也下這么狠的手。

    “曉曼，曉曼！不要離開我！我什么都沒了，只有你……”

    劉浩然忽然低下頭，急促而熱烈地吻在她頸間，似乎想用這個方式來掩蓋方才留下的指痕，卻沒想到她劇烈地掙扎起來，他一抬頭，她卻狠狠地一頭朝他撞過來，額頭撞在他的面頰上，他幾乎都能聽到骨頭相撞時那種鈍鈍的聲音。他被撞得頭暈眼花，向后一仰，一個踉蹌之間，竟然摔倒在地上。

    “劉浩然！”蘇曉曼仰起頭來，那怕被困在床上，依然帶著居高臨下的氣勢俯瞰著他，叫著他的名字，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才會徹底什么都沒了。你想要錢，想要原來的生活，只能拿我去換！”

    他跌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她，她額頭亦是一片紅腫，手腕上甚至已然被手銬磨破留下一行鮮紅的血珠，可她此刻昂著頭，素來溫潤的面容上竟有種決絕的英氣，照得她整個人都像發著光，眸子更是清亮得如同匯聚了天上的星星，一反他記憶中那個溫柔如水的印象，凜凜然如一朵帶刺的玫瑰，在這最狼狽最無助的時刻，綻放出無比奪目的光彩，在這一刻竟然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居然流出淚來。

    “你可真狠啊！”他抹去笑出的眼淚，自嘲地說道：“呵呵，我居然忘了，你這一年多，已經變了許多……你說得沒錯，我想要錢，想要很多很多錢……只不過……”他定定地望著她，眼中迸射出狂熱的光芒，“你總覺得他比我好，你那么愛他——那你覺得，他肯不肯為了你，放棄現在的一切呢？”

    “你想干什么？”蘇曉曼皺了下眉，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劉浩然拿出手機來，對著她拍了張照片，看著照片上的她，微微一笑，說道：“你說，我把照片發給他，讓他在二十四小時內，籌集10億現金轉入我在瑞士銀行的賬戶，讓他跪下了求我，求我放你回去，他能不能做到？”他將手機屏幕亮給她看了看，當著她的面，輸入程方毅的手機號碼，將這條短信發送了過去。

    “你做夢！”

    蘇曉曼閉上了眼，方才用力過度，讓她的頭有些發暈，那怕躺著張著嘴，都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下腹越來越沉，似乎里面的孩子也感覺到她的痛苦，在拼命地掙扎著。只是這個時候，她若是堅持不住，昏迷過去，那就更加無法控制局面，她只得狠下心，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感覺一陣劇痛，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意識才清醒了一些。

    “你在干什么？”劉浩然發覺不對，看到她唇角流出的血，驚駭地撲上去捏開她的下巴，一看她滿口鮮血，一時間心痛如絞，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就為了他，你……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蘇曉曼慘然一笑，“你不是覺得我欠你嗎？你要的，我還給你好了……”

    “不要！”劉浩然痛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捂住她的嘴，卻眼睜睜看著血水從她嘴里流出來，流得他滿手都是，他頓時紅了眼，急切地打開她手上的手銬，慌亂地將她抱起來，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安慰她：“你不要說話，不要亂來……曉曼，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我決不讓你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