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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太傅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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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    夫妻兩個遇見了太夫人。

    “娘,    怎么連您都驚動了?”孟觀潮問太夫人。

    太夫人解釋道:“四娘貼身服侍的丫鬟找我來報信。”說著話,抬手撫了撫幼微身上的斗篷,見很厚實,    便放心地笑一笑,    “走吧。”

    婆媳兩個分別上了青帷小油車,    孟觀潮則帶著謹(jǐn)言慎宇,    步行去往西院。

    徐幼微的腦筋一刻都不得閑,    竭力回想著前世的事。預(yù)感告訴她,    前世的一場風(fēng)雨,大抵是提前到來了。

    回想的結(jié)果卻讓她無比懊惱:一無所獲,蛛絲馬跡也無所獲,    對眼前情形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東西相隔,    她那時又是混吃等死的心緒,別說太夫人房里的風(fēng)吹草動了,就連孟文暉幾個妾室很不成體統(tǒng)地撒潑吵架,都是充耳不聞。

    算了,不想了。

    踏入三房居住的五進(jìn)院落,徐幼微就感覺怪怪的。不知道是今日出了是非,還是這里的氛圍一向如此:三房的下人,    越是二等丫鬟、大丫鬟、管事這樣的,越有點兒像木偶,等級低的小丫鬟、婆子反倒是正常的。

    因何而起?

    前世,她只在五娘出嫁的前后來過幾次。應(yīng)該是人多熱鬧的緣故,    并沒察覺到今日察覺出的反常。

    說起來,那一世,四娘一直未嫁。大夫人背地里幸災(zāi)樂禍,說再醮的人的女兒,落入的門第再高,也要落得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境地。

    出事后……三房就沒有人了。

    遐思間,徐幼微跟隨在太夫人、孟觀潮身側(cè),走進(jìn)四娘的居處。

    四娘住在三房正屋的東小院兒。

    二老爺、三老爺俱是陰沉著臉坐在外間,孟觀潮自是不便看望四娘,也就在次間落座。

    寢室中,大夫人、二夫人已經(jīng)到了,三夫人神色呆滯地坐在女兒床前,要在兩個妯娌提醒之下,才知道婆婆到了,起身行禮。

    太夫人匆匆擺手,走到床前,看到了面色慘白的四娘。

    四娘已醒轉(zhuǎn),頭發(fā)仍舊**的,睜著一雙大眼睛,目光空茫地望著承塵。

    “四娘,祖母來看你了。”太夫人在床畔落座,握住四娘的手。語聲格外輕柔。

    四娘眉梢微動,過了片刻,視線才有了焦距,緩緩移到太夫人臉上。

    “這是怎么了?”太夫人柔聲問道,“怎么就做了這等傻事?為何?”

    不待四娘說話,三老爺?shù)恼Z聲傳入室內(nèi):“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竟然膽敢自盡!不孝的東西!明早就把她逐出孟府!”

    四娘的身形劇烈一顫。太夫人連忙握緊她的手,無言地安撫。

    隨后,是孟觀潮涼涼地一句:“你閉嘴。”

    徐幼微見四娘雙唇干燥得厲害,便親手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柔聲道:“要不要喝點兒水?”

    四娘這才發(fā)現(xiàn),小嬸嬸也來了。猶豫片刻,輕輕點頭時,豆大的眼淚無聲地掉落。

    將她從湖中撈上來的,是長房的人,自然是先繞過三房,稟明大夫人。

    大夫人命有經(jīng)驗的婆子給她排出腹腔中的積水,陪同著下人將她送回三房。

    被救的及時,她意識恢復(fù)了清醒。

    二夫人不知為何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趕過來,催大夫人快遣人去請?zhí)t(yī)。

    大夫人一臉難色,說大老爺在家的時候還好些,如今長房派人去太醫(yī)院,太醫(yī)總是磨蹭大半天才肯動,更何況,這大半夜的,更行不通了。說話間,卻是眼珠子一轉(zhuǎn),當(dāng)即遣人去知會四房,“于我是天大的難事,于四弟,卻是小事一樁。再說了,三房這事情,可當(dāng)真不小。”

    母親當(dāng)即阻攔,得到的是兩個妯娌看瘋子一般的眼神。

    之后,她面對的是三個長輩委婉或直接的責(zé)怪。

    于她們,這是有辱門風(fēng)的事。

    門風(fēng)么?這兩個字,真是讓她一聽到就覺得諷刺。

    直到此刻,祖母和小嬸嬸、四叔來了,她才得到了符合情理的出于長輩的關(guān)心。

    她喝了兩口溫水,又聽到了三老爺斬釘截鐵的語聲:“不管如何,我要將她逐出家門!四娘的名字還沒上族譜。這事情誰也管不著!”

    她身形僵住,覺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下一刻,聽到了小叔說:

    “緣故。”

    “動輒尋短見的孩子,要不得!”

    小叔問:“你親口問過她了?如何斷定她不是被人算計而落水的?”

    “你……我房里的事,你能不能別跟著攪和?!”

    小叔輕輕地笑,“天下事,歸天下人管。”

    “……”

    四娘死死地咬了咬唇,幾息的工夫,心念數(shù)轉(zhuǎn),打定了主意。

    “祖母、小嬸嬸,”她哀哀地望著兩位長輩,“有人要害我,三房有人要害我,無處不在……我怕得要瘋了。不是我要尋短見,是有人逼著我做了那種蠢事。”她掙扎著坐起來,不顧太夫人的阻攔,磕頭跪拜兩位長輩,“求祖母、小嬸嬸救我,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四娘!”三夫人呆滯的神色變成焦慮,語聲尖利地呵斥道,“你在胡說什么!?”

    四娘看住生身母親,眼中竟充斥著怨毒之色。她掙扎穿衣下地,踉蹌著走向外間,“小叔,求您帶我離開這兒,求您和祖母、小嬸嬸為我做主!”

    三夫人本欲阻攔,卻被大夫人和二夫人很有默契地拉住。二十一萬兩銀子的事,讓妯娌兩個恨死了三房,眼下看到機(jī)會,自然樂得推波助瀾,讓老四收拾三房。

    太夫人和徐幼微則急急地追上四娘,一左一右扶住她。

    四娘走到外間,徑自跪倒在孟觀潮面前,已滿臉是淚,更咽道:“小叔,您救救我……”

    孟觀潮不動聲色,和聲問道:“這是不是說,你受了委屈?”

    “是!”四娘道,“可我不敢說,只求能離開這兒。小叔,您明日把我送到庵堂都可以,我只是不能再留在三房。我也只想由您或祖母決定我的去向。”

    “你給我閉嘴!”三老爺已是青筋直跳,霍然站起身來。竟然要出手打四娘的樣子。

    孟觀潮安之若素,紋絲不動地坐著,給了四娘一個安撫的笑,“別怕。”

    一直坐在一旁看戲的二老爺狐疑更重:四娘說的句句是人話,可他硬是聽不明白。他憑著直覺及時喝止三老爺:“你要做什么?還嫌不夠丟人么?”

    三老爺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對孟觀潮說道:“老四,我說了,這是三房的事,你不要管。

    “有些事,我能忍著你胡作非為,而有些事你若是管了,那么……你會后悔的。”

    說著,他視線掃過四娘,“誰想讓我不安生,我便讓她死無葬身之處,會否連累無辜,可不是我會顧及的。”

    四娘緩緩地垂下了頭,身形微微地顫抖起來,微不可聞地說了一句:“我說了,不敢說,便不會說。”

    孟觀潮似是沒聽到三老爺那番話,“你剛剛說,要將四娘逐出家門?”

    “沒錯!留不得!”

    “行啊。”孟觀潮示意侍書怡墨將四娘攙扶起來,從容起身,語氣閑散,“你也知道,我有往街上撿孩子的嗜好。就當(dāng)你把她逐出家門了,我又領(lǐng)回來了,你我不如省了那些枝節(jié)。人,我?guī)ё吡恕!?

    “……”三老爺原以為會面對他的強(qiáng)勢,他卻如插科打諢的來了一出,一時間張口結(jié)舌。

    太夫人和徐幼微俱是心生笑意。

    孟觀潮轉(zhuǎn)向母親、幼微和四娘,示意她們先走。

    “不行!”三老爺揚(yáng)聲道,“來人!”

    可應(yīng)聲而入的,卻是謹(jǐn)言、慎宇。

    孟觀潮活動了一下雙手的指關(guān)節(jié),笑微微地看著三老爺,“怎么?想活動活動筋骨?”停一停,對謹(jǐn)言慎宇偏一偏頭,“送太夫人和夫人回房。”

    “是!”兩個人絲毫遲疑也無,立時快步出門,追上太夫人和徐幼微一行人。

    二老爺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打圓場,“時候不早了,老四,你回房吧。”

    九歲的孟觀潮,就能與老大打個平手,十三四起,一個打隨意哪兩個都不在話下。

    近年來,兄弟三個早就擱置了拳腳功夫,孟觀潮則不是在軍中,就是在宮里指點皇帝文武功課,一身絕學(xué)從沒放下過。老三今兒也是傻了吧?居然明打明地跟老四較勁……老四巴不得呢。

    孟觀潮頷首一笑,步調(diào)閑散地出門。

    二老爺?shù)芍蠣敚烂嫌^潮已經(jīng)走遠(yuǎn)之后,沉聲問:“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出了怎樣的丑事?!”

    “不用你管!”三老爺拂袖而去。

    二老爺被氣得不輕,喚下人把三夫人喚到面前,問了同樣的問題。

    三夫人卻如啞巴一般,一語不發(fā),雙眼中的呆滯卻變成恐懼、絕望。活見鬼一般的神色。

    “不說,好。”二老爺語聲冷酷,“我想幫你們的時候,你們不說,便怪不得我了。來日三房遭了大難,再求我,可真就晚了。”

    三夫人不予理會,望著虛空,仍是那副活見鬼的樣子。

    二老爺被氣得不輕,沒過多久便拂袖而去。

    大夫人和二夫人則是稍后便聞訊,少不得無憑無據(jù)卻理直氣壯地斥責(zé)詆毀三夫人一番,到末了,卻都覺得無趣:有什么意思呢?這女子比起自己,又能好到哪兒去?不過是一般可憐的人。

    在孟家,除了太夫人,女子的地位身份,都是擺設(shè)。別人不知道,她們還不知道他孟觀潮是怎樣的人?

    這隱忍不發(fā)的前兆,預(yù)兆的只能是他引來的更猛烈的腥風(fēng)血雨。

    三房,不需要她們踩踏了,已經(jīng)大難臨頭。

    太夫人做主,將四娘留在了自己房里。

    太醫(yī)院院判的徒弟來了,診脈之后,說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開了個安神的方子。

    孟觀潮道謝,親自送這名太醫(yī)到廳堂門外,又喚謹(jǐn)言指派人手前去抓藥。折回廳堂,站在居中的位置,他吩咐王嬤嬤:“把四娘喚來。”

    片刻后,四娘來到他面前,太夫人與徐幼微也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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