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這個白袍男人半佛半神仙。 城頭去又復返的紫袍大國師站定在洛陽之上。 玄上宇輕輕道:“成全他。” 漫天箭影倏忽射出,在洛陽上空撕裂黃沙,噴薄出無數銳利殺氣! 一日一夜的箭雨。 菩提樹下三尺清凈。 全是密密麻麻插入大地的箭鏃。 生機竭盡的白袍男人,最終枯坐在菩提樹下。 白袍早就染紅。 他的胸前一根箭鏃齊根沒入,箭尾折斷,第二根箭鏃釘死在箭尾之處。 肩頭,琵琶骨,肋骨,脊椎,大腿,小腿。 即便是真正金剛體魄的活佛轉世,也不過是一死而已。 他長發垂落。 眉心一柄箭鏃沒入一半。 滴滴答答粘稠的鮮血本應順著箭鏃落下,此刻卻干涸在箭身之上。 最終緩緩形成一滴血滴。 白袍男人巍然不動如山。 他的背后。 是那個酣睡香甜的紅衣女子。 尚存一息的柳白禪輕聲笑了。 沒有一絲力氣。 再也睜不開眼。 身上沒有一處是能夠動彈的。 他一整夜都保持這么一個姿態,將身后的女子,死死護在自己背后。 “有點累了呢” 他咳出肺腑之中的最后一口鮮血。 勉強笑了笑。 疲憊不堪的北魏鐵騎已經沒有余力沖陣。 他們雙目赤紅,盯住那個白袍破爛,卻依舊隨風飄搖的男人。 柳白禪閉上了雙眼。 他輕輕呢喃道:“紅嬰我就睡一會一會” 白袍老狐貍目光柔和,與沈紅嬰四目相對。 入眸所見,皆是溫柔。 他只覺得眼前恍然如夢。 如果一覺醒來之后,睜開眼所見的,便是她的笑容,該有多么美好? 十六年,朝思暮想。 而此刻美夢成真。 白袍老狐貍抬起頭,看著那尊巨大的檀陀地藏像,在業力侵蝕之下搖搖欲墜。 他從鼻腔之中,緩緩哼著自己十六年前滾瓜爛熟的曲調。 “相思子,安紅豆。” “四張機,六面骰。” “百般苦痛釀做酒,入骨愛慕熬為粥。” “喝清酒,喝清酒。” “微醺眼,不開口。” “我是癡兒為儂笑,醉臥春秋了無憂。” 這是上闕詞。 還有自己笨拙無比,耗費極大心力填的下闕詞。 “梨花鏡,胭脂紅。” “凡俗事,憂白首。” “紅衣姑娘不開心,姑蘇大雪落滿頭。” 白袍老狐貍微微停頓,手指觸碰在沈紅嬰臉龐之上。 目光微醺。 腔調溫柔,沈紅嬰卻淚流滿面。 因為那聲音勝過世間一切的溫柔。 “不喝酒,不喝酒。” “今生盡,來生修。” “來生侯君艷陽里,未須風雪也白頭。”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