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趙國南境,淮泗之地。此地為晉趙兩國拉鋸相爭之地,疏于治理,河網縱橫,道路泥濘。雖是入夏時節,卻也無一點生機,只枯樹幾棵,寒鴉點點,向來人煙稀少。 此時淮水北岸卻聚集了一大群人。只見那些人拖男挈女,扶老攜幼爭先走到岸邊,一眼望去烏壓壓的一片,約莫估計有二十幾萬人口,這蒼涼的地方多年未見到如此多的人口了。 人群之中卻有一個總角少年,“娘,還有多久能到那邊呀。”一個孩子稚氣未脫,扯著母親的衣裙喊道。 那年輕的婦人安慰那孩童說道:“快了,渡過前面那條淮水就到了。” 那少年疑惑道:“爹爹這么還沒來呢?” 那婦人慈愛的撫摸著他的頭,“你爹爹是里長,先到南邊探路了,聽說南邊有人接引我們。” “咳咳。”坐在那婦人旁邊的一老者咳嗽不止。 那婦人忙上前拍拍他后背,“爹,你快休息會兒,夫君應該馬上就能聯系到船了。等過了河咱們就到晉國了,我們漢人就不用再受那胡人欺凌之苦了。”“我活了大半輩子,半截身子已經快入了土,沒想到還能回歸晉室。我魯郡乃孔孟圣賢故里,圣賢鄉里之民怎能委身于羯胡,我死也要死在南邊。” 一小伙過來,“爹,你讓嫂嫂也休息會兒吧,此去建康還有好一段路。” “好好,我就在岸邊等船。” 卻見那老者氣喘吁吁,那婦人趕緊從獨輪車上取出水囊,“爹,你快喝點水。” 喝水間,北邊鼓聲大作,好似一陣陣悶雷。 “什么聲音?” 婦人喊道:“賢弟,快過去看看。” 那人登高望遠,不一會兒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嫂嫂,父親不好了,胡人殺過來了。” “啊”那老者煮起拐杖,呆立在一旁,水囊掉了下來也渾然不覺。 后頭的流民有些已經跑到前頭了,喊道:“追兵來了,大家快,快逃啊。” 人群已經大亂,前面是大河,一望無垠,江面上什么渡船也沒有,后頭的慢慢擠到前面,在岸邊的人大喊道:“不要往前,不要往前,前面是大河……” 可惜后面的流民已經再也聽不到了。 趙國軍隊愈發的近了,馬叫聲,兵戈聲,馬蹄聲,蓋過了呼叫的人群。有人被擠到落到了水里,時值夏潮,河水洶涌。落水之人只撲騰幾個浪花便再也見不到了。 小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大人被擠到了一旁。 “孩子,孩子。”婦人趕緊回頭,尋找她的孩子,可是人潮洶涌,一時不辯身影。 “娘,你在哪里?”一聲稚氣的哭聲響起,小孩在原地,驚慌失措的大哭起來。那婦人奮力的往前擠,終于抓到他了。 “娘,我想回去,我要爹爹。” 那婦人一把將他抱住:“牢之別怕,娘在這兒。” 婦人回頭看向岸邊,她的公公已經不見了蹤影,就一拐杖留在了岸邊,這時水里面被擠落水的人已經比比皆是。 趙國軍隊的聲音更近了,人群中有人大喊,“敵軍來了。” 眾人皆往河邊擠,又有很多人落水了。 “娘,我怕。” 那婦人、人緊緊的抱住他,被人裹挾的往河邊,已經一只腳快碰到河里了。 此時淮水南岸,一隊人正在大軍的轅門外請求主帥接見。一副將此時正路過轅門,為首一人喊道:“將軍,求求你,我們鄉里幾百戶人家都指望這官家的船渡河,千萬不要都帶走啊。” 那副將上前,無奈的說道:“劉里長,我也沒辦法,這是朝廷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 那里長大急,“朝廷,朝廷不是前些日說許諾我們這些遺民,派兵接應我們南下,我們這些人拋家舍業南下,就是為了重回我晉國。” “為何大軍如此遲緩,今日之內全軍要撤出壽春,輜重糧草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一粒米都不能留給敵國。連帶這些渡船統統燒掉,鑿沉,一艘都不能留。”只見先遣督護徐龕帶人巡防路過此地。 “將軍,不要燒船,不要燒船”那里長聽聞話語和他旁邊的流民瞬間炸開了鍋。 那人不悅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其副將躬身致歉道:“督護大人,那里長說,中原遺民已到淮水北岸,朝廷許諾,能派船接引他們南渡。” “我只聽,陳逵,陳將軍的號令。如今我前部大軍交戰不利,這淮水是阻斷敵騎兵的屏障。陳將軍說了,要堅壁清野,餓死拖死那些趙軍。如今你讓我把這些渡船留著,豈不是以資敵國。再說這些人身份不明,誰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混進去胡人的細作。” 里長聞聽此言抗辯道:“將軍,此話差矣。吾輩闔族上下三十余口,變賣祖業,只為能回晉室,將軍此言,寒了天下人之心。” 說完那里長拿出之前褚裒的回信交于那督護看。 那徐督護閱過之后,臉色稍許緩和,“有當今國丈褚侍中的書信倒也所言不虛,可是……”那主帥卻也有點歉意的說道,“我軍北伐之彭城,與敵交戰不利,如今大軍已準備回師,淮水之北領土悉數放棄。” 旁人群情激憤,“大帥,大帥,如今北境之漢族流民,竟欲歸附南渡,大帥萬不可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