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廠辦的全稱叫紅星軋鋼廠機關綜合辦公室,與軋鋼廠廠長綜合辦公室是一個部門兩塊兒牌子。 人還是那些人,主任還是一個主任,就是業務上有了重疊。 廠辦是軋鋼廠的軸承部門,做著起草文件,來賓接待,會議安排,文件接收、發放,物料管理,小車隊管理等等對接上級領導與部門主管領導、上級機關部門與下級基層部門之間的承上啟下的關聯工作。 辦公室主任就是跟李學武來要人情的徐斯年,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雖然廠辦里面只有副廠長級別以上的才會有專職秘書,但是每個處室的處長也是有對接業務的負責人的,剛才在董文學辦公室的廠辦秘書就是對接保衛處的秘書。 保衛處接到的文件一般應該是由付斌簽字,這叫一把手簽字權,但是不知怎么,現在“頤養天年”的付斌真把簽字權往董文學這邊推了過來。 不管付斌的意思是善意還是惡意,這種事情都需要謹慎對待,一個處理不好,那支筆就是下崗的禍根。 所以在廠辦秘書把文件拿給董文學的時候,董文學會皺眉頭,雖然批復了,但是僅僅畫了個圈,在邊兒上寫了個“閱”字,又寫了“轉呈付斌處長批閱”的字樣。 這樣就使得秘書出現因為一份文件兩頭跑的局面。 誰都不想擔責任,誰都不想簽字,那秘書室的工作還怎么做。 知道秘書有些受夾生氣,李學武不能像老師那樣對著秘書發脾氣,只能好聲勸導,消除秘書對于老師的誤解和矛盾。 這秘書也是個明白人,出門后對著跟自己握手的李學武說道:“不是我不懂事兒,是付處長說他要退休了......” 李學武用左手拍了拍秘書握著自己的手背,挑著眉毛說道:“我理解,咱們是一個戰線的,現在的領導不好伺候我都知道,你們的工作很辛苦,但也很重要,是全廠各個部門之間的磨合劑,大管家,我們科室乃至處室也是在廠辦的溝通下與領導交流嘛,辛苦了辛苦了” 秘書一副被理解的樣子,小聲對李學武說道:“要是領導都像您李科長這樣理解我們就好了,您可得快點進步,我也早點兒脫離苦海” 這秘書可不是董文學辦公室里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了,還有心情跟李學武開玩笑。 李學武笑著回道:“您可真會捧我,晚上有時間沒?整點兒啊?” 秘書推了推眼鏡擺手說道:“誰不知您李科長海量,我今晚還得寫稿子,有時間的,有時間我請您” 說著便對著李學武擺了擺手往付斌辦公室去了。 這小秘書也開始學老機關了,在董文學辦公室這小秘書裝作受委屈,擺哭臉就是在演戲。 文件就在那兒,簽不簽的跟秘書又沒關系,還不是想要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摘清楚,不給董文學留下怨言罷了。 李學武也看出了秘書的意思,愿意陪著這只還稍顯稚嫩的小狐貍演演戲,畢竟演技也是需要日常磨煉的。 這可不是后世那些小鮮肉說個“1234567”,混個臉兒好就行的時代。 在人生或者職場這部電影里,講錯一句臺詞,演砸了一場戲,那么命運的導演就會讓你從男一變成躺在地上的死尸。 李學武反身回了董文學的辦公室,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還在那兒,董文學碰都沒碰,想到這可能是老師有了“怕井繩”的心理,不由得嘿嘿一笑。 心理暗自嘀咕著老師,臉上卻是笑著坐在了董文學的對面兒。 “怎么了,師母又說你了?怎么還跟廠辦的小秘書發起火了” 董文學橫了李學武一眼,說道:“別說你看不出來,跟我這兒還玩兒虛的啊” 李學武“嘿嘿”笑了一聲,正色問道:“付處長啥意思?“杯酒釋兵權”?還是“許田圍獵”?“安居平五路”?” 董文學聽見李學武話無聲地笑了笑,說道:“哪有你說的那么損,無非是機關的那套老把戲,對了那件事還是沒有進展,老鼠沒有出洞” 李學武點了點頭,這個結果自己有心理準備的,將自己帶來的材料放在董文學面前,見老師皺著眉頭沒有去看,李學武嘿嘿笑道:“沒有“追蹤感應”,這是審訊記錄” 董文學瞪了李學武一眼這才翻開記錄看了起來。 李學武見老師在看,也就開始解釋道:“食堂那天的案子,抓了7個人,看來不是偶然事件,是老鼠從另一個洞穴里出來了,給我演了一出調虎離山” 董文學邊看邊問道:“那天領導就在食堂后面的餐廳就餐,最初對于食堂的亂相領導們都是不滿意的,但是見你在食堂的一番作為,雖然都沒說什么,但是事后都是表揚了保衛科的” 李學武沒在意這些虛的,那些人的話壞的有用,好的沒什么用。 李學武指著審訊記錄說道:“這個人就是被放出來給我轉移視線的,如果那天工人們真的被他們帶動了情緒,出現了群體性事件,那么無論是帶肉回來的我,還是負有保衛秩序責任的我都會受到處分” 李學武指了指走廊的那頭,小聲說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殺我這只雞,給那頭兒的老李看的” 董文學嗤笑一聲將審訊記錄合上,整個人后仰躺在椅子靠背上,閉著眼睛說道:“沒有根據的事情就別亂猜了” 董文學想了一陣,又坐直了身子,敲了敲審訊記錄,狠聲道:“十年前給過他們機會了,還敢出來活動,真是找死,既然他們自己不想活,那就往死了辦,也趁這個機會試試軋鋼廠的水有多深” 今天董文學的脾氣確實是沖,許是被隔壁那位撩撥出的火氣,也許是學生遇到陰謀使得董文學如芒在背了。 雖然前面說了沒有根據的話不能亂說,但是隨后就給自己的學生安排了試試這里面水深水淺的任務。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雖然說現在保衛處的前景很明朗,李副廠長支持,付斌要退,董文學正年輕,但是備不住有討人嫌的空降兵。 當然了,最不招人待見的還有要退下去的人給后人留下一個爛攤子。 李學武將董文學遞回來的審訊記錄放在了手上敲了敲,言說道:“無論水有多深,我都給您試個底兒出來,順便再給您撈兩個不聽話的王八燉湯喝”說著話便站起身往出走。 董文學也站起身對著李學武開玩笑道:“王八那就算了,太老了,直接捏死在水底就行了” 李學武對著老師挑了挑眉毛,笑道:“那就弄兩條美人魚,您也像老李似的,來個“教育教育”?” “滾犢子,下次你再去我們家,看你師母不用條束疙瘩打你的” “哈哈哈哈~” 走到門口,董文學正色地對著李學武說道:“現在我將面臨再進一步的機會,你也將要遇到人生中最大的機遇,這次就看咱們師生兩個能不能因緣際會,巧借東風了” 李學武知道自己的老師是有根底的,點頭應是道:“那這次我可就勇往直前了,您會給我兜底兒的吧” 走到門前打開門,董文學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說道:“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東風我會去借” 得了老師的應允,李學武拎著審查報告回了輔樓。 剛一上二樓就見劉福生等人圍著許寧。 “怎么了?” 等李學武一走近才看見許寧半邊胳膊都被紗布吊著,臉色卻是雪白。 “怎么回事?”李學武見許寧的慘狀急聲問道。 許寧對著李學武眨了眨眼睛說道:“昨晚下班騎自行車摔的”。 李學武的眼睛瞬間就瞇了起來,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也不好詢問什么,指了指辦公室說道:“跟我來” 兩人往辦公室走,劉福生等人都還幫著許寧把衣服理了理。 等進了辦公室,卻見韓雅婷也跟了進來,李學武沒管她而是面色嚴肅地問向許寧:“是今早出的事兒?” 許寧點了點頭說道:“今早我回家,走到胡同里時被三個人堵住了,這胳膊便是被那些人用棒子打折的,我這也是剛從醫院回來” 見許寧實在是疼的厲害,李學武走過去扶著他坐在了椅子上,說道:“怎么沒給這邊打電話?” 許寧搖了搖頭說道:“我家那條巷子口偏,那三個人都是帶著口罩,穿的又都是普通的衣服,打了我就跑,我爬起來打電話也追不上了” 李學武想到先前食堂的騷亂,再想到今天許寧被打,仿佛有一張大網正在向自己扣來,看來自己真的是惹了一個厲害的人物啊。 李學武知道許寧按照自己的要求下了班把槍交了,所以才沒有還手之力。 保衛股人員下班時不會帶槍回家的,這可能是韓雅婷沒有出事的原因。 “你去槍庫領把槍,回家休息吧,等傷養好了再來上班,按特殊行動走持槍手續”李學武看著臉色白的嚇人的許寧說道。 這許寧本身長得就嫩,算是治安股里的“小白臉兒”了,去了保衛股為了保持威嚴,特意留了胡子,但是現在看,這臉就跟女人擦了珍珠粉似的,頭上還一直冒著虛汗。 許寧咬了咬牙,雪白的腦門兒上青筋暴起,對著李學武說道:“科長,我想留下,我想親手參與這個案子,把人揪出來報仇” 李學武見許寧情緒激動,橫了一下眼睛,想要訓斥許寧幾句,但是見那滿頭的虛汗,又忍了忍,放緩語氣,敲了敲許寧身前的桌子說道:“你當這是混社會呢?這是辦案,哪里來的仇?” 見許寧堅定地看著自己,便開口說道:“要記住,這是戰斗,生死存亡的戰斗” 許寧點頭道:“是,我接受批評,但是我還是想留下來” 李學武見站在一旁的韓雅婷也有勸自己的意思,擺了擺手制止了韓雅婷的話,說道:“既然你不想中途放棄,那么就在廠子里做協調工作,隨時做好準備,等我消息” 許寧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參與到一線的戰斗中去了,現在李學武答應的就是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 李學武擺了擺手對著站起來給自己敬禮的許寧說道:“去領槍,從今天開始就住在軋鋼廠,抓訓練,等我消息” 許寧再次敬禮后轉身離開了。 韓雅婷見許寧走了,便對李學武問道:“科長要不要給您...” 李學武看了韓雅婷一眼說道:“別著了敵人的道,這是敵人故意擾亂咱們的損招兒,咱們自己不能亂了陣腳兒,我你不用擔心,我身上不離槍的,來十個八個的我都不怕” 看了看韓雅婷,又說道:“我反倒是擔心你,這樣吧,除了值班,平時就住在廠子里吧,一是安全,二是有情況方便集合” 韓雅婷拍了拍腰上的大五四說道:“科長您放心,雖然比不上您的槍法,但我也不是您想象中的文弱女子,我現在反倒想著來幾個立功的機會” 看見韓雅婷因為一貫油滑的許寧被傷害而激發了血性,自己也物傷己類,有了拼到底的決心。 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妝愛武裝。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不相信敵人的底線,這些人已經是困獸猶斗了,狗急了還跳墻呢,隨時都會有危險降臨,所以還是在軋鋼廠值班吧” 韓雅婷見科長是為了自己好,也不再逞能,而是問道:“既然扈正權有所察覺了,那今天咱們還跟不跟?” 李學武沉思了一下說道:“跟,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我倒是想看看他能玩出個什么花樣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