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劉福生剛振作起來的精神又癱了下去,低著頭,用手搓著大腿上的褲子,顯然手心兒里已經(jīng)出了汗。 “有什么想要跟我說的嗎?” 李學武站在座位邊兒上,居高臨下,吸了一口煙問向劉福生。 劉福生攥緊了拳頭,語氣有些顫抖地說道:“我...我會檢討的,我這就去辦...這就是幫魏同審他們” 李學武瞇縫著眼睛,像是一只擇人而噬的老虎,盯著低著頭的劉福生看了一陣,然后說道:“我們是軋鋼廠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障,我們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樣火熱,對待個人主義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徹底,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見李學武說的嚴厲,劉福生放在腿上的手都有些顫抖,李學武這么生氣是因為現(xiàn)在自己只是一個科長,這么基層的崗位如果都不能調動手下人的工作方向,出現(xiàn)陽奉陰違的現(xiàn)象,那么就不用干了,早晚出事兒。 “我希望你一直做我的好同志,做好我交代的工作,不要有個人主義,最重要的是不要做我的敵人” 李學武邊說邊往出走,路過劉福生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一句話說完,李學武已經(jīng)打開門走了出去。 本意是想往護衛(wèi)隊那邊去看看最近的演練和訓練的,順便看看護衛(wèi)隊的宿舍衛(wèi)生還有值班室的衛(wèi)生情況。 李學武認為衛(wèi)生并不能代表一個隊伍的戰(zhàn)斗力,但是卻能反映一個隊伍的思想情緒和精神狀態(tài)。 剛走出樓門就被招待所的所長黃平帶著廠辦主任徐斯年給堵住了。 這黃平是真能踅摸,能把上次在酒桌上給李學武遞話頭兒的廠辦主任徐斯年給找過來說情。 這徐斯年可是比李學武大了兩級的處級干部呢。 見李學武推開樓門出來,徐斯年擺了擺手緊走兩步上前說道:“李科長,我正準備上去找你呢,趕巧兒了” 其實按照規(guī)矩徐斯年是不會主動來找李學武這個比他低兩級的人說話的,充其量也就是打個電話而已,更多的是廠辦秘書來傳話,但是怎奈黃平的后臺大,沒辦法。 李學武一看見黃平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點頭笑著說道:“徐主任,上次的事情還沒感謝呢,有事兒您說話,我能幫的一定幫” 這個徐斯年也是一只老狐貍,也知道李學武不好惹,他自己本是恪守在機關事務上左右逢源輾轉騰挪,這次實在閃不過去,躲不開了,才被黃平推著來堵李學武的門來了。 現(xiàn)在好了,這軋鋼廠保衛(wèi)處的“笑面虎”直接把話頭兒堵著了,明說了欠自己人情,但是人家也是“能幫”的“一定”幫。 什么叫能幫的啊?什么叫一定啊? 徐斯年被李學武回懟了一下,看了看黃平就有要躲的意思,卻被黃平祈求的眼神打敗了。 嗨,誰讓這兩個貨都不是自己能惹的呢,沒辦法,只能玩軟的。 徐斯年摟住李學武的肩膀往樓里走,嘴上說道:“老哥還能為難你咋地,都是自己哥們兒,都是咱們自己人這點兒事兒” 徐斯年都有李順年紀大了,被黃平逼的級別不在乎了,輩分還下來了,肩膀一邊兒齊,跟李學武論上哥們兒了。 “好說,好說,我就說您老哥是個厚道人,萬萬不會叫我做為難的事兒的” 徐斯年看著李學武耍滑頭,心里暗暗叫苦,這兩個混蛋叫板,火卻燒到自己身上了,這你說上哪說理去啊。 三人進了輔樓,李學武想把兩人往樓上讓,這徐斯年卻在樓梯口止了步。 好家伙,在私下里輪哥們兒都夠叫自己掉價的了,還想拉自己上樓上當著你保衛(wèi)科所有人的面兒跟自己這個廠辦主任論哥們兒? 當著那么些個人的面兒,自己再對著一科長說出求人講情的話,自己這個廠辦主任算是在軋鋼廠要出大名了,以后甭在軋鋼廠混了。 李學武死乞白賴的往上讓,黃平這人也想上去坐著聊便往上推,這廠辦主任徐斯年在心里把這兩個人的八輩兒祖宗都掘出來了。 李學武是純壞,見自己攜恩講情,心里不愿意了,想要上樓好在那么些人面前堵自己的話。 這黃平就是純屬沒腦子的混蛋了,毛皮不懂,看不出這里面的深淺,聽不出那頭笑面虎的好賴話兒。 黃平見李學武客氣相讓,還以為自己找來一個“大人物”,李學武不得不給面子,跟自己兩人客氣呢。 “走走走,咱們上去坐著說,您看李科長多客氣” 黃平這會兒已經(jīng)沒了小心翼翼,忐忑不安,還有點兒得意忘形了呢。 “李科長請咱們喝茶咱們就去唄,許主任您客氣啥,這保衛(wèi)處也在廠辦的協(xié)管范圍內嘛,您也算李科長的領導嘛” 黃平說完還看了看李學武,心想小子你也有怕的一天,在招待所時自己還擔心他整自己來著,現(xiàn)在自己找來一個處級干部這“笑面虎”也變成“哈巴狗”了,你看看現(xiàn)在一個勁兒地巴結徐斯年呢。 徐斯年聽了黃平的話,再看看李學武的眼神,直覺得這塊兒爛泥實在扶不上墻,付斌和董文學還沒說話呢,自己哪里敢當這“殺神”的領導。 罷了罷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徐斯年說道:“李科長,黃所長找到我說你們兩個之間好像是有什么誤會,今天我也就是順路過來給你們調解調解,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們都在楊廠長的領導下開展工作是吧,也算是一個戰(zhàn)壕里的弟兄” 李學武一聽徐斯年這話里有話兒啊,咪咪著眼睛笑著看著徐斯年繼續(xù)講。 徐斯年還沒說完,黃平插話兒說道:“那天確實不怨我,都怪手底下人怠慢了李科長的親戚,我聽說是您哥哥的姑丈人是吧,您看這事兒鬧的,下次,下次來我請客兒,咱們上城里吃” 李學武看著侃侃而談充大方的黃平,臉上的笑容更盛,黃平見李學武笑了還以為這新上班的李科長沒見過什么世面呢,一頓飯就能解決了,早知如此,何必脫褲子放屁請這徐蘑孤來呢。 徐斯年如果知道黃平所想非得氣死,現(xiàn)在不知道黃平所想的情況下聽了這話都已經(jīng)快要被氣死了。 組團最怕什么? 豬隊友啊! 這是保衛(wèi)科長,最怕的就是工作影響到家人,最忌諱的也是談家里親戚,這混蛋居然查清楚了得罪的那人的底細,還說了出來,這還不算,明里暗里威脅也好,蠅頭小利敷衍也好,這算是把李學武往死了得罪了。 這會見李學武笑的瘆人,徐斯年也不顧面子了,拽著李學武往邊兒上走了走,說道:“這是楊廠長的小舅子,老哥也是沒辦法了,今天你說啥都得給老哥面子” 見李學武不說話只是笑著看自己,徐斯年更是膽顫,有些心虛地問道:“你不會不讓老哥出這個門吧?” 徐斯年說完便對著要跟李學武輪哥們兒拜把子的黃平說道:“行了,既然說開了,我也就不耽誤功夫了,咱們先回去,有空你們倆再增進感情” 也不顧李學武到底答沒答應,徐斯年便拉著要過來的黃平往出走。 這次黃平來保衛(wèi)處是他帶來的,那他就得把人安全著帶走,給楊廠長面子也是給李學武面子。 黃平見李學武站在走廊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也不給個痛快話,再加上許蘑孤在那邊滴滴咕咕的,一定是李學武不給自己面子。 想到這兒,黃平有些氣不過就想擰身子找李學武說道說道,卻被徐斯年強拉著往出走,剛推開門,徐斯年走了出去,黃平還在門里,就聽走廊深處傳來一聲吼叫聲。 “啊~別打了~” “哎幼~嗚嗚嗚~” 這吼叫聲讓準備撕扯的黃平菊花一緊,頓時沒了力氣,大腦也冷靜下來。 這是哪里?這里是保衛(wèi)科啊! 走廊堵頭兒是什么?羈押室啊! 羈押室里為什么會傳來吼叫聲? ...... 再回頭看了看仍自保持笑容看著自己的李學武,黃平瞬間想到李學武的外號。 這老話講,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兒。 自己大意了啊,差點兒又得罪了這笑面虎。 黃平順著徐斯年的拉扯便出了樓門,等到外面被冷空氣一吹,精神瞬間一顫,心思也活了過來。 “謝謝徐主任啊,剛才要不是你拉我,差點兒又得罪他了” 徐斯年看著這草包,實在是為楊廠長感到可惜,一世英名啊,不貪不占,真抓實干,誰不說楊廠長的好,卻被枕頭風吹的安排了這么個草包小舅子進了招待所。 楊廠長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挨不過媳婦兒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能安排小舅子進廠,這混蛋還要個官當,哪個部門敢給他瞎禍禍啊,只能讓他去了最不會出問題的招待所。 這個時候的招待所都是一個樣兒,好了賴了都是住,最多說出個條件不好來,但是這個時候哪里的招待條件好啊? 徐斯年嘆了口氣,見黃平不住地給自己道謝,也就承了情,算是完成了任務。 想到楊廠長,徐斯年就又多說了一句:“以后離著這邊遠點兒,別去招惹他,他一定會找機會收拾你” 黃平滿不在乎地說道:“嗨,不會的,我沒事兒招惹他干嘛,再說有您出面了,他不是笑了嘛,這事兒算過去了” 雖然黃平嘴上說的輕松,但是心里已經(jīng)不住地在叫喊“有刁民想要害朕”了,跟徐斯年打馬虎眼完全是怕徐斯年跟李學武有什么交情,再背后說自己點兒什么,這會兒心里已經(jīng)暗自下決定找個機會得把李學武弄下去。 徐斯年見黃平眼珠子亂轉,暗道一聲好自為之吧,那聲嘶吼自己雖然站在外面可是也聽見了的,由黃平跟著回了辦公室。 李學武見兩人走了,回頭看了看羈押室方向,并沒有走過去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交代讓魏同辦,那么就不會再去指手畫腳。 李學武推開樓門見黃平兩人走遠了,自己也往護衛(wèi)隊宿舍走去。 推門走進護衛(wèi)隊宿舍,見里面的隊員們醒著,韓戰(zhàn)在里面說著什么。 李學武在軋鋼廠一向是認真對待工作的,平時在休息時間可能會跟同事們或者下屬們開開玩笑,但是在工作中一向是板著臉的。 今天也是一樣,進屋就向韓戰(zhàn)問道:“今天出操訓練了嗎?” 見李學武進來,其他隊員不管是在做什么,都是立正的姿勢站在了自己的炕沿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