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正開車,頗為有些煩躁的蔡東凡,卻十分冷靜地說:“鄧教授,讓您見笑了。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沒想到鬧到了鄧教授您那里去,可要讓您多費心了。” “我這邊才剛下臺,也還沒吃飯,現在正好去吃飯的路上。” “鄧教授,您請放心,我們做的手術,能夠得到您的修正,那是我們的幸運,若是術中有什么做得不周的地方,還希望鄧教授修正術后,能夠稍微指點一二,那才是受益無窮。” 蔡東凡臉皮厚起來,嘴甜得可是要命的。 鄧亮根聽到這話,眉頭稍稍一皺,連說:“蔡主任都還沒吃飯的嗎?那倒是我貿然了,不過蔡主任你們吃過飯后,能不能再過來一趟一起研究一下呢?” 鄧亮根知道蔡東凡的意思,也聽了魏宏說了事情始末。 覃元武是他的朋友,結果蔡東凡手術做完,他都已經說好了要去八醫院住院,轉身就去了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這會兒連肌腱縫合都被拆了。 那他能來? 蔡東凡拒絕,完全就是看不慣覃元武的做法。 蔡東凡就說:“鄧教授,而且從中午到現在,有點體力不支,去吃完飯,估計時間得過凌晨之后了。這個點就不好多叨擾了。后幾天,若是有機會,一定親自登門求教。” “鄧教授,您能打電話過來,我已然是受寵若驚了。也給足了我蔡東凡的面子。” “只是我實在是不敢班門弄斧,而且時間也的確不湊巧,還不如鄧教授您隨意些合適,您覺得呢?” 這已經算是婉拒了,蔡東凡也不可能不給鄧亮根面子,直接說我不來。 但蔡東凡卻有足夠的理由。 人要吃飯沒問題吧? 從中午做手術做到了現在,再去吃飯符合常理吧?吃完飯后可能就到凌晨,不好上門來當學生,也沒問題吧? 而且蔡東凡說明了,您愛怎么改怎么改,愛怎么修正就怎么修正。 蔡東凡都受了。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即便鄧亮根你說這之前做的手術是什么狗屁東西,蔡東凡也認了。 “那行吧。下次有機會,再一起探討一下。”鄧亮根嘆了一口氣,然后重新走進了手術室。 看了看被全麻的覃元武,又看了看魏宏。 只覺得覃元武也是可憐人,明明已經遇到了最好的治療,卻還有如此折騰一趟。 更覺得魏宏倒霉,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蔡東凡與覃元武這么一茬。 覃元武信不過蔡東凡,信不過八醫院,來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這邏輯上沒什么錯誤。 魏宏也不信蔡東凡,所以打開了打算做翻修,這也沒毛病。 問題就出在了,蔡東凡明明手術做得極好,但是名聲不顯,即便是覃元武的好朋友,也壓不住。 倘若蔡東凡是附一的那個老陳主刀的? 給魏宏十個膽子也不敢造次。 鄧亮根想著,搖搖頭,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趕緊縫合了下臺吧。 魏宏看著鄧亮根,問:“師父,蔡主任他過來嗎?” 魏宏的意思是自己等人要不要下臺等。 “繼續手術吧,把肌腱重新縫起來,下臺。”鄧亮根徑直道。 “蔡主任從中午一直手術,剛剛才下臺,飯都還沒吃,而且從星區那邊過來也要一個多小時,再加上吃飯的工夫,不好等那么久。” 魏宏連問:“那這臺手術?” “這就是命。” “折騰總是要付出一定代價,承擔一定的后果的。我們要承擔,病人也是如此。手術后與他說明情況,就說我們為了探查,拆開了兩根肌腱。” “反正我們盡了力就行。”鄧亮根無奈地回復著。 他其實也說不定,到底是蔡東凡的斷指再植好,還是自己團隊做出來的肌腱縫合術好。這還沒定數,這只是新的縫合方式。 新的術式雖然新,但未必就是對的。一切還是要在臨床中慢慢驗證,才能有最終的定論。 他能夠提供的,就是目前臨床上,他的團隊,已經做了幾十年的肌腱縫合術式。雖然未必一定能強過新的術式,但這就是目前最大力也是最合適的治療。 未必最好,但是最盡力了。 “嗯,好。”魏宏也點了點頭,只是內心還是有些不平靜,心思亂竄,患得患失。 …… 車上,蔡東凡掛斷了電話之后,又是罵罵咧咧道:“什么玩意兒?” “哦!縫合得好好的,被拆了,又要我去看。有tm這種事兒?” 周成聽到了蔡東凡和鄧亮根的對話,知道蔡東凡心里有氣,他是駕駛位,為了安全考慮,他忙安慰:“蔡老師,鄧教授能打電話過來,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蔡東凡掃了周成一眼:“我是在說鄧教授的不對嗎?他即便是把所有的線重新拆了再重頭來過,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即便是說我做錯了手術。” “我也沒話可講,我盡力了!” “只是這檔子事,算了,我不想再說了。” 蔡東凡搖搖頭,心思有些煩亂,一邊微調著方向盤,一邊又說:“一個覃元文,一個覃元武,也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雖然口頭上說不說,但是覃元武做的這件事,還是讓蔡東凡的內心極為不爽。 而且雖然不爽,也還只能暗地里自己把苦頭吞下去的那種。 蔡東凡不可能去打電話說覃元武的不對,因為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就是要比八醫院叼,覃元武的選擇,放到任何地方去說,別人也不會說覃元武的選擇不對。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接收到最好的治療,在能力允許,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去更好的地方治療,也沒什么毛病! 說起根本,還是八醫院和自身的資本不夠! 也就是只能自己發憤一下了。 周成眼見蔡東凡心煩,微微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蔡老師,沒必要生氣啦。現在這個點,鄧教授能夠打電話過來,其實就已經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覃元武老師,選擇轉院去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可未必是一個好的選擇。” 周成點到即止! 雖然心里有數,但是話還是只能說到這里的。 蔡東凡聞言,愕然轉頭,看了看向周成,但這失神的功***胎已經行駛到了黃興大道的震感線,車突突突地開始抖動示警起來。 嚇得蔡東凡又趕緊把目光聚集到道路上,舌頭舔了舔嘴唇,小眼睛微微瞇著說:“小周,這話不要當著別人說,你甚至可以想,但是少說。” “也要少這么想。” 周成好像現在膽子開始變大了啊,都開始質疑起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水平了? 周成忙點頭,笑著回:“我曉得的。蔡老師。” 然后周成就閉上了嘴。 只是,雖然周成講的話有點夸張,也難以想象,但這個點鄧亮根教授打電話過來,還真如周成所說,是出了點事情。 蔡東凡的心情,漸漸有了起伏。 “等會兒吃什么?去吃烤架子肉?”蔡東凡問周成。 “蔡老師您來選就好了。” …… 一路回到了星區,蔡東凡的心情逐漸平復,然后到了一家路邊掛著羊肉的烤羊肉館子后,便打電話問羅云有空沒,有空就出來一起吃肉。 羅云說有空,蔡東凡就又多點了十個大串的羊肉。 點了幾瓶烏蘇啤酒,靜待著羅云的到來,看模樣就是要痛飲一場。 周成因為等會兒要值班,所以是堅決不喝酒的。 羅云很快就打車來了,坐下之后,看到蔡東凡和周成沒等他,大快朵頤地開始吃肉。 十一月,沙市的天氣微冷,架子肉下的火炭會帶來一些溫度,燒烤獨特的羊肉香味撲鼻,也是讓羅云感受到了肚子里的餓意。 才上桌,蔡東凡就推過來了三瓶啤酒。 一邊啃著肉,一邊招呼說:“小周要值班不喝,這三瓶歸你了。” 羅云看得頭大,烏蘇啤酒雖然是啤酒,但后勁很足,喝三瓶肯定得上頭,比半斤白酒還難受。(作者親身體會,我嬲(nia),腦闊痛。) 不過沒明著拒絕,說:“先喝著吧,蔡主任。” “今天怎么搞這么晚?”羅云接著問。 羅云本來打算今天去看老媽的,因為剛好不值班,只是周成和蔡東凡中午一去就沒了回復,他也不好催,便一直在科室里等著。 今天去看不了老媽,下一次就得等到后天了。 連續三天,就是半個星期。 周成沒說話,主要是不知道這些事該不該說,畢竟覃元武是蔡東凡的朋友。 蔡東凡就說:“吃肉,不說其他的。” “科室里還算平靜吧?沒來什么特殊病人?”蔡東凡轉移了話題。 似乎是不想羅云知道覃元武的事情,也或許是考慮到覃敏以后還是要在科室里工作這些…… 羅云點頭:“我們科還算比較平穩,不過骨一科并不平靜。” “聽說是旁邊的工業園里機器出了故障,一個工人兩只手都沒了,正在手術室里做斷肢再植。曾主任和王主任兩個人都親自趕去了手術室。” “后來王主任還把附一手外科的陳教授也請來了。現在估計,還沒結束。” 附一就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是簡稱。 蔡東凡聞言,翻了翻白眼,眼睛本就不大,很快眼睛就全被眼白占領:“怎么今天盡是斷肢再植?” 羅云聽出來蔡東凡似乎心情不太好,于是就解釋說:“目前沙市平均下來,可能一天要做的斷指和斷肢,至少也有十幾臺。我們醫院不常見,但是這也不是罕見病例了。” “而全市每天要做的截肢術,也有一二十臺。” 一個市區,特別是作為省會城市,可不僅僅就是十幾家三甲醫院撐著,還有二甲三乙民營、莆田系等…… 羅云這么一解釋,蔡東凡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就高調對老板喊:“老板,再加一份架子肉,把他的嘴給堵起來。” 羅云聽完嚇到了:“別,蔡主任,這些先吃完再說。” 老板一笑,看到了蔡東凡桌上的肉已經堆積。也沒真的當成真。 “吃完再加,這只羊留給你們都可以。” …… 周成回到科室里的時候,發現值班的張正權無精打采的坐在了值班室里,手里拿著一張紙在寫寫畫畫。 上面全都是數字,而且還精確到了小數點之后兩位數。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