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是這樣的—— 李長宏自忖,自己暴露肱動脈的速度比嚴駭涵快多了,到后來,捆扎完肱動脈的王耀翔,也還是不動聲色地看了嚴駭涵一眼。 一邊繼續加快動作一邊想,就你嚴駭涵這水平,還有心去爭大主任的位置么?連搞個簡單的截肢術,都搞得如此磨磨唧唧的。 后來的動作,可麻利了! 截肢術已經在進行過程中。 李長宏之前的速度更快些,完成捆扎止血后,已經干脆利落地做了兩條肌肉的離斷! 甚至還有些得意洋洋地覺得自己雖然好久不做截肢術,現在的水平其實也還沒落下! 正對著自己帶的住培解說,覺得自己順帶著可以做個局部解剖教學的。 截肢術反正是要截肢的,用來作為教學工具,物盡其用嘛。 也正好符合八醫院目前正在準備爭取的教學醫院的名聲。 但現在就尬在這里了,連忙把切口用鹽水墊給蓋了起來,然后抬頭,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踮起腳尖往周成那條腿的方向看去…… 截肢術顧名思義,其目的就是把肢體截斷。 其定義是,將壞死的、毀損的、患有嚴重病變、疼痛并有害于生命的肢體,或完全廢用而有礙功能的肢體截除的治療措施。 它的目的是治療,但。 截肢必然造成殘疾,故不可輕率應用。 截肢時應盡可能為今后安裝假肢考慮。 截肢的目的是治療,但其有嚴格的適應征: 1肢體的主要血管受損傷,錯過修復的時機,肢體已缺血壞死,不截除則其壞死毒素被吸收,將危及生命者。 2肢體主要血管的疾患(如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糖尿病、動脈血栓等)引起肢體壞死,不能以其他方法恢復或重建肢體血供者。 等等。(為節省字數,其余適應征不放出來。) 然而,截肢術既然作為手術,也有其要求的。 在截肢的時候,應該盡量選擇合適的長度: 如足部截肢應在跖骨,不應短于距舟關節,否則因無足夠背屈肌附著,難于對抗足蹠屈肌的收縮力而致足下垂,妨礙負重。 小腿下1/3血運差,斷端不能負重,一般不被選為截肢部位。 小腿中上1/3交界處血運好,軟組織較豐富,被選為小腿截肢部位,但殘肢不應短于脛骨粗隆下10cm,因小腿太短則難于控制假肢。 大腿截肢及上肢截肢則應盡量保留肢體。 這個病人是截肢術適應征中的,血栓產生。 血栓類似于自來水管里面的石頭卡壓住了,導致卡壓的遠端沒有血供。 這就相當于切斷了遠端細胞和組織的血源。 我們人,斷了水源也會死,可我們能夠自由活動,可以去想辦法弄水。 但我們肢體上的細胞和組織,是既定的,是不能自由移動的,因此只能等死。 而保肢術,是一種極為復雜,牽涉學科較多的手術。 它嚴格意義上,并不是一種類似于骨折內固定術這樣的手術。 而要保肢,也有其適應征,其他暫且不提,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血液供應。 就好比我們的水管工去檢查水管,到底是什么地方堵了,然后將其拿出來即可。 但是,在人體中,因為病人來不及術前檢查,因此你根本不知道堵塞在了哪里。 所以即便是黃石南等主任,也不敢保證說自己能夠實施保肢術,把血栓取出來…… 周成也不會保肢術。 這是一個事實。不過,周成卻會ii級手術里面的截肢術和動脈切開取栓術。 掌握了截肢,自然是要了解截肢術的適應征和注意事項的。 本來打算的截肢范圍是大腿中部橫斷,但為了盡量保留患者的功能,周成就把血管盡量往下面延伸。多保留一段肢體,就能夠讓患者的功能多保存一些。 而周成不會血管外科嚴格意義上的血栓取出術,也沒有術前的檢查,所以他只能夠通過手的觸覺,根據完美的解剖學知識。 在放開了近端套扎的股動脈后,去感受,到底哪里堵住了。 這是一門技術活,需要非常扎實的解剖學知識,來支持你在體表便能夠找到血管的走形,去感受血管的觸動。 周成總共做了兩次動脈切開取栓術,就先來到了大腿的中下部,然后再貪心了一點,把小腿的脛后動脈的血栓取出之后,意外的發現! 足背動脈通了! 這就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因為周成本來的目的是奔著截肢而去的,只是想留長點。 男人嘛,都喜歡粗長…… 羅云此刻恨不得把周成掐死。 斜眼掃了掃嚴駭涵此刻的表情僵硬,眼角抽搐,眼皮跳動,眼神瞥著手邊的尖刀,似乎是想給周成來這么一下,看完便馬上開口罵周成:“滾犢子。” “我先看看情況再說。” 羅云便用手去探足背動脈。 血管是否通暢,最直接,最官方的堅持是cta,檢查血管是否通暢。 但患者術前就做不了這個手術,現在仍命懸一線,自然不可能用這種最標準的檢查來復核。 也有簡單的檢查。 觸診,也就是去摸遠端動脈的搏動。 人體的動脈搏動,是嚴格的遵從一個規律的,那就是遠端摸到了動脈搏動,絕對證明血管是通暢的。 否則的話,去不了遠端。 羅云很快地就觸摸到了足背動脈上,然后指腹感受到了動脈微弱的跳動。 不強。 也強不了,病人本來就快休克了,能要求他有多強? 只是,除了單純觸診之外,羅云還打算用另外一種更加直接的方式來側證! “巡回,開個五毫升的注射器。”羅云馬上問巡回護士要器械。 血管是否通暢是截肢術是否要叫停的關鍵因素,因此,不能單憑借著觸診就去完成這樣的猜測。 羅云這么一叫,嚴駭涵、李長宏、王耀翔三個人把手里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然后看向周成那邊,神色一陣陰晴不定。 羅云也看向了李長宏和王耀翔兩個人,與他們的眼神對視,看他們的表情糾結。 王耀翔這會兒則是覺得臀肌都麻了。 他也已經是馬不停蹄地開始著手準備了截肢術,已經切了一條肱肌,而且正在切肱二頭肌。 本打算把上肢的截肢術搞完了,與自己的主任李長宏丟給嚴駭涵等人一個,我走了,你們隨意的背影的。 可? 這會兒出了這個問題! 這不是像拉肚子拉到了一半,還得自己動手強行塞回去嘛…… 不過還好! 只是才切了一條半的肌肉,還能彌補起來,不然的話。 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臉和耳根都有點紅,臊得慌。 周成這個下級,比他們手術速度要快? 這讓他其實覺得頗為沒面子的。 但還好,周成很快。 第二個,則是覺得慶幸。 若是周成這個下級醫生,理所應當地比他們的手術進展要慢的話! 最后自己三個人把截肢做了,最后周成的那條腿還在! 四保一! 絕絕子! 那不是蚌埠住了么? 到時候該怎么弄? 李長宏不知道,但好在這樣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在此之前,意外就發生了。 李長宏、王耀翔、嚴駭涵三個人的眼神不斷地在羅云和周成身上瞥,嚴駭涵則是有點不信周成真的把血管給打通了,便親自伸手去摸了摸。 嗤嗤。 嗤嗤。 肢體遠端的血管搏動,肯定不如心臟搏動和大動脈搏動那么劇烈的,只是能夠感受到輕微的搏動。 但搏動的存在,是真的。 很快,注射器就上到了臺上來。 羅云拔下針頭,直接在周成做了手術的左腳腳指頭,一個扎了一針,然后靜觀其變起來。 注射器扎身體的遠端來放血,是側面驗證血運存在的最有力證據之一…… 而且最簡單經濟有效,只是這種辦法,在臨床門診中,不太適用。 不然的話,來一個病人就這么扎幾下,簡單直接,可就是扎錯了,病人覺得痛,容易被打。 所以只適用于手術臺上。 骨科的一群人都盯著腳趾的趾頭看。 血液倒是沒有正常人滲出來的那么快,過了足足半分鐘,才出來了很小一滴,像是新媳婦兒似的,要出不出半遮面,還有些害羞。 眾人見此,還是大大地緩了一口氣。 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 如今患者的血壓本身就很低,身體自我保護地就會優先供給大腦心臟等重要器官,能分給遠端一丟丟,就已經頗為不錯了。 只要還通暢,稍微有點營養,不把下肢餓死,那手術后都能補得起來。 靜脈就不用去看了。 鐵定是栓了的,只是下肢的靜脈網錯綜復雜,應該不會全堵住。而且大型的回流靜脈系統都有兩套,因此,靜脈內的血栓,完全可以依靠術后的肝素化來慢慢把血栓融掉! 動脈內的血栓處理,在保肢術中,是重中之重! 嚴駭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把主刀的位置馬上就讓了出來,雖然心里很是尷尬,但還是強撐起面子說:“周成,我們來換個位置吧,你來做我這邊。” 其實的意思就是,周成,你來做這條腿的保肢術,我來幫你完成你剛剛手術那條腿的余下工作。 余下的,就只是縫合,放引流管這些工作了。 是的,血管縫合術后,一定要引流,不然的話,可能血栓好了,然后血腫就起來了,引流管能夠及時地引流掉血液,同時發現縫合效果是否良好。 嚴駭涵這么一嘴,周成也就不賣乖了。 他之前之所以那么問羅云,是周成沒有參與與病人的談話,怕得自己搞錯了,讓他們在中間受到尷尬。 畢竟,周成也不知道嚴駭涵和病人家屬談話,有沒有談保肢。 不過,想起來,應該是,不截肢能夠下手術臺,這樣的意外病人家屬都是愿意接受的。而且,也正好符合了醫療規矩中的不傷害原則。 截肢也不是傷害,是治療,但是,能夠在保肢的情況下不截肢,是可以臨時去與病人家屬溝通的。 周成便點了點頭,說:“好的,嚴主任。” 然后走到羅云的對面。 羅云則是認真地看著周成,突然覺得周成,再一次地陌生了起來。 王耀翔于是馬上回頭對巡回護士說:“拿幾根三號線來。” 肯定是為了表演絕活——肱二頭肌、肱肌縫合術。 李長宏支支吾吾地當著捧哏,低聲:“給我也那幾根!” …… “你會保肢術?”當周成站好了位置之后,消化了部分情緒的羅云,才問周成。 他其實聽到了李長宏和王耀翔的話,但打人不打臉,看個熱鬧心里有底就行了。 這個問題,讓嚴駭涵瞬間探了探耳朵。 而這個問題,則是讓黃石南格外尷尬。 血栓,在哪里說,都是血管外科的問題,現在他們這個掛了血管外科的牌子的科室沒法處理,又被骨科的人處理了,雖然沒人對他陰陽怪氣。 但是就連陳立偉都向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就讓黃石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恥辱感。 怎了? 不會做保肢術連活著都不配了么? 那肯定也不這么嚴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