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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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子君在房間里坐立不安,莫名地心慌意亂,這種不好的預感在六年前曾經有過,當時還以為自己是因為熱帶叢林的氣壓產生的身體不適。但是在晚上,噩耗就傳來了……她不敢再回想了,趕緊打開窗戶深呼吸。
不久,有人喊她去接電話。方子君急匆匆地跑下去,電話里傳來何小雨帶哭泣的聲音:“姐姐!是我!我找不到劉曉飛了!我現在就在陸院,但他們都不告訴我劉曉飛去哪兒了!還有張雷,張雷也沒了!”方子君腦袋嗡的一聲,只聽何小雨啜泣著說:“他們隊里都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還有幾個學生也沒了。說是出公差,但是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找他們隊長了嗎?”
“找了,他什么都不肯說!”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方子君掛上電話,回去穿了件衣服就又跑了出來。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作為老兵,她比何小雨更熟悉軍隊。雖然她不能確定是什么事情,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是執行秘密任務去了!偵察系的學員被抽調出來,當然不可能是什么簡單的任務。她出門后還奢侈了一把,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陸軍學院。
“你先別哭。”方子君把何小雨拉到身邊,“我去找他們隊長。”
“我跟你一起去!”
“小雨,很多事情你去了反而不方便。”方子君說,“你畢竟還是學員,很多事情他會跟我說,不會跟你說。”
隊長不想多說話,只是說學院有規定,他們回來以前什么都不能對別人說。方子君懇切地說:“同志,請你相信我!我也是個老兵,我參戰過,我知道保密原則的重要性!我以我的黨性和人格擔保,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既然你了解保密原則,那么我更不需要解釋什么。”隊長說。方子君說:“我有權知道,劉曉飛和張雷到底是去執行任務還是別的公差!我只是想知道這點,別的我不想多打聽!如果出現什么意外,我想我應該有心理準備。”
“你是他們什么人?”隊長坐在辦公桌邊也不抬頭。方子君被問愣了——是啊,她是他們什么人啊?方子君說:“我是劉曉飛的姐姐!他的女朋友是我的妹妹!”
“張雷呢?”——方子君的嘴張開又失語。隊長奇怪地抬起頭。方子君咬牙,聲音很低:“我是他的女朋友。”隊長看看她的文職干部肩章,又看看成熟的方子君,眼神很奇怪:“你是他的女朋友?”
“我是他的女朋友。”
“你怎么會是他的女朋友?”
“我怎么不能是他的女朋友?”——隊長被問愣了。方子君平靜地說:“同志,我曾經是他哥哥的女朋友。”隊長傻傻地看著她。她說:“是的,我想你知道他哥哥是烈士。”
“我知道。”隊長點頭。方子君看著隊長的眼睛:“現在,我是張雷的女朋友。我想,我有這個資格和權利知道,我的男朋友是不是也有可能成為烈士?”
隊長徹底傻眼了。方子君的聲音是從嗓子眼兒冒出來的:“我已經犧牲了一次愛情!現在,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可能再犧牲一次!我的兩個男朋友是親兄弟,哥哥犧牲了,我想知道,弟弟是不是也有可能成為烈士?”隊長張大嘴,驚了半天。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很危險?!”方子君眼中的眼淚在打轉。隊長低下頭,沉默。方子君征詢地問:“你不說話,就表示他是在執行危險的任務?對嗎?”隊長還是不說話。
“謝謝你,同志!”方子君感激地鞠躬,戴上軍帽,轉身要出去。
“等等!”隊長喊。方子君回頭。隊長說:“我很佩服你,你很堅強。”
方子君苦笑:“我沒什么可以堅強的,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我會為你和他的關系保密的。”隊長說。
“沒什么可保密的,”方子君神情慘淡地說,“這沒什么丟人的,我們只是相愛了。如果他犧牲,我要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參加追悼會!你記得通知我!”
隊長肅然,起身點頭。方子君走出辦公室,何小雨等在外面。方子君拉過何小雨,嚴肅地說:“這是非戰爭行動,和平時期軍隊執行的秘密行動。我們都無權知道行動內容,這是高度保密的。”
“他,他會有危險嗎?”何小雨又想哭。方子君臉上的神情很堅強:“他是軍人。”
“子君姐……”何小雨哭出來。方子君臉上的表情很肅穆:“他們都是軍人。你也是軍人。我們都是軍人,我們不屬于我們自己,包括我們的生命,它們都屬于這支軍隊。小雨,你記住——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記我們已經是軍人,而軍人為了國家和軍隊犧牲,是天職!”何小雨哭著點頭:“我現在該怎么辦?”
“等。”方子君苦澀地說。是的,等,和過去一樣——等。作為軍人的女人,只有一個字可以概括她們的命運,那就是——等。
2
“同志們,現在只剩下我們6個人了。”雷中校穿了一身西服,果然像個大學教授,他還是那么不緊不慢地說,“我沒什么更多想說的話,你們都是軍人。軍人就不是吃干飯的,拿出你們的手段,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保證完成任務!”5個年輕人立正,低聲吼道。雷中校點點頭,看老趙:“老趙,你要不要講兩句?”老趙苦笑:“我有什么好講的?”雷中校淡淡一笑:“你是他們的前輩,沒什么對小兄弟們說的嗎?”老趙指著他的鼻子罵:“老雷,你個狗日的老雷!你非得逼我!我上輩子欠你的?!”罵歸罵,他還是站在了隊列前面。5個年輕人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該立正還是別的什么。
“同志們!”老趙的聲音如同洪鐘,果斷干練。唰——5個年輕的軍人不由自主地立正。老趙看著這些年輕的臉,嘴唇翕動著,良久才緩緩地說:“稍息!”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囚徒老趙壓抑著內心波動的情緒,眼睛晶晶發亮,那是因為有醞釀著的眼淚:“僅僅在一年前,我和你們一樣也是軍人。作為一個軍人,我是合格的,甚至是優秀的!無數次的出生入死,槍林彈雨、血雨腥風之間,和我的戰友肝膽相照!旁邊的雷克明這個王八蛋,我救過他,他也救過我,我們的交情是拿命換來的!——我無愧我的軍人生涯,我也無愧偵察兵這個光榮的稱號!”老趙臉上的表情很神圣,仿佛回到過去那些崢嶸的歲月,“但是,作為一個脫下軍裝的社會人,我犯罪了!我沒有倒在敵人的槍口之下,卻即將走上自己人的刑場!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是復雜的!我不能告訴你們,我為什么走上了這條不歸路,我只想說——同志們!無論你是穿著軍裝,還是脫下軍裝,都別忘記你是一個兵!——我就是因為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兵,在犯罪的深淵越陷越深!現在,他們要的是我的命!而你們這些優秀的年輕戰士要保護的則是我這個罪人的命,我的內心是承受著巨大煎熬的!在利益的驅動下,他們會喪心病狂!他們的勢力是巨大的,他們的手段會是殘忍的!看著你們即將和我一起走上這條險途,我于心不忍啊!我甚至想要一把槍,高喊一聲跟我走,我帶你們殺出去——如果是在一年前,我會這樣做的!但是現在,我知道不可能!”
老趙說不下去了,半天才繼續說:“我不會忘記自己曾經是一個兵,在你們的眼中,我看見了當年的自己!我后悔脫下軍裝,后悔犯罪,但是我不會后悔是你們押送我走向刑場!因為你們是軍人,是我的晚輩,是我的小兄弟!請允許我用一個老兵的身份來告訴你們——一切行動聽從指揮,靈活機動!完了!”
5個兵站在原地,不知道鼓掌還是不鼓掌。雷中校揮手:“出發!”6個現役軍人就夾著一位退役軍人走出賓館房間,腳步踩在紅地毯上。中午的時候,軍車隊到達這個城市的郊區,他們就下車了。陳勇帶著假目標繼續北上,他們則進入這個城市隱沒在人群之中。休息了兩個小時以后,他們也出發了。雷中校帶來的司機開著一輛通過當地軍分區借來的地方牌照大面包等在賓館門口,車門開著。7個人出了轉門之后直接上車,林銳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右手伸在懷里摸著手槍槍柄。面包車混在車流中出發了。車開出城市,在郊區上了國道。大家一直都沒說話,老趙更沒說話,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老趙突然說:“試探火力。”雷中校一愣。老趙睜開眼睛:“試探火力!目的有兩個。第一,試探對方的戰斗決心和火力強度;第二,刺激對方過分謹慎的神經,等待對方出現錯誤判斷。”雷中校睜大眼睛。老趙長嘆一口氣:“對方的錯誤,都是為我可用的。老雷,你和我都犯錯誤了。”雷中校明白過來。
“他們就在等我們和大隊分開。”
車上的都是兵尖子,這種對話不可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現在,就很難發現他們的尾巴了。對手很專業,不是一般的專業。”老趙說。雷中校沉思著。老趙悲涼地說:“我的腦袋價值起碼5千萬,值得他們冒這個風險。看來,他們可能從境外請了高手。我難逃此劫,沒必要連累這些小兄弟。老雷,給我一槍吧。”
“我的任務是把你帶回北京。”雷中校說,“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錯就錯了,但是他們別想得逞!別忘了,這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上!還輪不到他們逞強!”
車在前行,只是他們都不知道,到底哪個是跟蹤的。他們都知道,一定有尾巴,這一次是真正的尾巴了。更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張雷的心反而坦然起來,也許自己的生命早就隨著哥哥而去了,現在不過是在追逐哥哥而已。劉曉飛則在想何小雨能否接受自己犧牲的現實。林銳想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沒想,順手從車前擋玻璃那兒拿起煙給自己點上,隨即聽見嘩啦嘩啦聲,他從懷里掏出雙槍,熟練上膛,他把班副的手槍也要來了:“光腳的還怕穿鞋的?!來吧,老子等著呢!”
3
戰斗是在黃昏時發生的。一輛好像是壞在國道路邊的拖拉機在面包車通過之前爆炸了,烈焰成為一團沖向天的火球,濃煙之中槍聲就響起來了。兩顆7.62毫米步槍子彈穿透車窗玻璃擊中司機,司機歪在方向盤上,腳下沒忘記踩下剎車。
林銳被安全帶拉回座位上,頭還撞在了門框上。他情急之下沒有解安全帶,直接掏出匕首割開帶子,拔出雙槍踹開車門。又一顆7.62毫米子彈呼嘯而來,擊中林銳右肩膀,右手的手槍就脫手了。
“狙擊手!”林銳借勢后倒,同時高喊一聲,第二顆子彈擊中車門他剛才站著的位置。
“煙霧彈!下車!”雷中校高喊一聲,按下老趙的腦袋。劉曉飛甩手扔出一顆煙霧彈落在車窗外,煙霧彈噴出黑色煙霧。張雷夾著老趙,烏云開路,雷中校緊跟其后下了車。劉曉飛拉起腦袋被撞破的田大牛,田大牛清醒過來,兩人踹開車窗跳出去。
一行人借著煙霧彈跑到路邊樹林中的一個土洼趴下,樹林中出現了人影。林銳咬著牙舉起左手的手槍,連連開槍,打倒兩個迎面沖來的槍手。對方自動步槍響了,他急忙閃身到土坡后面。烏云跳起來,打倒第三個沖上來的槍手,尸體倒在他不遠處,56沖鋒槍脫手而出。張雷魚躍出去,前滾翻拿起沖鋒槍,嗒嗒嗒嗒就掃出一個扇面。近似黑暗中又傳出幾聲慘叫,不知道多少人中彈了,也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人。狙擊手又開槍了,打在張雷左腿上,他倒在地上高喊一聲:“劉曉飛!”沖鋒槍甩手扔出去,劉曉飛跳起來接上,邊射擊邊運動到張雷身邊,試圖拖他回來。又一槍打過來,擦著劉曉飛額頭過去,擦破了皮,讓他耳朵嗡嗡響。田大牛和烏云同時沖上來,拖著張雷到土洼里。狙擊步槍封鎖了他們的頭頂,曳光彈的彈道清晰可辨。
“必須干掉這個狙擊手!”雷中校高喊,“誰去?!”
“我去!”額頭還在流血的田大牛高喊。雷中校喊:“注意安全!檢查武器,準備火力掩護!”大家就檢查武器,劉曉飛又拿出一顆煙霧彈。雷中校高喊:“掩護!”
大家閃身在土洼邊上開始射擊。劉曉飛丟出煙霧彈。田大牛在煙霧中如同兔子一樣彈起來沖出去了。樹林并不密集,討厭的是坑坑洼洼的。田大牛低姿前進,在運動當中不斷射擊,準確的手槍速射讓那些槍手們吃盡了苦頭。突然,田大牛被什么絆了一下,他還沒反應過來,絆馬索連著的照明彈就爆炸了。一瞬間,他的身軀在照明彈的光芒下顯得那么奪目。
“班長!”林銳和烏云幾乎同時高喊。田大牛意識到不妙,正要跳開,用一連串滾翻擺脫困境,密集的子彈就打過來了。田大牛健壯的身軀在彈雨中抽搐著,一輪射擊過去,他倒下了。當槍手接近他的時候,他突然又挺起上半身舉起手槍,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更密集的彈雨射了過來。田大牛被打得在地上抖動著,手槍終于脫手了。林銳想沖出去,被劉曉飛一下按倒了。林銳高喊:“班長——”
“你冷靜點兒!現在出去等于送死!”劉曉飛喊。
“現在的威脅是狙擊手!”被雷中校的手槍頂著腦門兒趴在地上的老趙喊,“必須打掉狙擊手!一個人不行,倆人交替掩護才沖得過去!”
“你給我閉嘴!”林銳沖到他跟前,用手槍頂住他的腦袋,“我的班長是因為你死的!我要你償命!”
“下了他的槍!”雷中校喊。劉曉飛按住林銳,下了他的手槍:“兄弟!你必須冷靜!”林銳脖子上的青筋都出來了,急促呼吸著,眼睛冒火。
“他說得沒錯。”雷中校說,“需要兩個人去!”
“我去!”林銳喊道,拖著受傷的右肩就要起身。
“我去!”烏云說,“我跟他一個班的,我們熟悉彼此的戰術動作!”
雷中校看看林銳,點頭。劉曉飛把手槍還給他。林銳抓住手槍,烏云正要準備起身,劉曉飛又把沖鋒槍扔過來:“里面還有10發子彈,省著點兒!”
“火力掩護!”雷中校高喊。再次掩護開始,最后一顆煙霧彈扔了出去。林銳和烏云彈起來,沖入樹林。密集的槍聲響起,兩人的身影在槍火之間若隱若現。
“我們再堅持一小時左右,陳勇他們就能到了!”雷中校喊。老趙貼著地喊:“老雷!你給我一把槍!”雷中校說:“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老趙,你就讓我省點兒心吧!”老趙悲涼地長嘆一聲,閉上眼。
狙擊手正在裝填彈匣,前面不遠處人影一閃。他急忙舉槍,但是人影又消失了。他知道這不是幻覺,丟掉狙擊步槍,又拿起身邊的沖鋒槍。突然左側出現一個人影,他急忙舉槍,還沒射擊,頭頂槍聲響起。來不及慘叫,他頭頂就開花了。林銳從樹上跳下來,又對著他瘋狂射擊,一直到打完這個手槍的彈匣。烏云拿起狙擊步槍:“林銳!掩護我!”林銳單手拿起沖鋒槍,舉槍架在受傷的右臂上開始射擊。烏云借助夜視瞄準鏡,在綠光當中尋找槍手,發現就果斷射擊。現場的槍聲逐漸平息下來,雷中校松了一口氣。遠處有警車的聲音,但是緊接著就是密集的槍聲,還有爆炸聲。
“他們有40火。”老趙一直在聽,“還有起碼10個人,警察不是他們的對手。”
“清點彈藥,準備戰斗。”雷中校說,“我們有貴客了。”
“雷克明!”黑暗當中有人高喊,大家都安靜了,“你果然是個高手,你的人素質也不錯。我認栽,這仗我打不下去了。再打,我血本無歸。”
“那就趕緊放下武器投降!”雷中校高喊。
“如果是你,你會投降嗎?你是軍人,我也曾經是,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戰場上只有打死的,沒有怕死的!”
“好啊!那么我們就干到底!”
“我沒那么傻,這是你們的地頭。打到最后,我們都要完蛋。”
“聰明,那你還打個屁啊?趕緊滾蛋!”
“沒可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把人給我,我放了你們。”
“你覺得可能嗎?”雷中校高喊。一個人影舉著雙手站起來:“我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把人給我!但是我告訴你,距離這里20公里,是一個中學!”
“你什么意思?”
“我安了炸彈。”那人說,“你不給我人,我讓1000多學生給我陪葬。”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軍人?!”雷中校大怒,“是軍人就出來!我們刀對刀槍對槍干!”
“沒可能了。”那人說,“這是最后一招,我沒辦法才用的。”
“我不會把人給你的!”
“5分鐘考慮時間。”那人看表,“5分鐘以后我會下命令,學校就會爆炸。我們這些剩下的人戰斗到死!”
“給我一把槍!”老趙壓低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雷中校思考著。老趙低聲說,“給我一把槍,我來對付他們!里應外合,奪取最后勝利!”劉曉飛和張雷都看著雷中校。雷中校從身上摸出來一把手槍:“如果你搞鬼,我保證你死不痛快!”
老趙接過手槍熟練上膛,起身要走。雷中校忽然說:“等等。”老趙轉身。雷中校亮出手里的彈匣,剛才他拿槍的時候彈匣卸了:“拿上吧。”老趙一拳打在雷中校臉上:“10年戰友!10年!你都不肯相信我?!”雷中校擦擦臉上的血:“職責所在。”老趙奪過彈匣裝上,再次上膛,對準雷中校。張雷和劉曉飛同時把槍對準他的腦門兒。老趙咬牙切齒地說:“我告訴你——我已經看透生死!我有過榮譽,有過罪惡,有過錢,也有過恥辱!我已經活夠了,今天我為感情而戰!你個雜碎,記住,永遠不要懷疑你的戰友!”
老趙起身,走出去了。雷中校沒有表情。
“我們怎么辦?!”劉曉飛的槍口追隨著老趙的背影,“他馬上要走出射程了!”
“林銳注意。”雷中校拿起對講機,“瞄準目標,如果他試圖逃逸,擊斃他!”
“收到!”林銳回答。
老趙緩緩走過去,站在那人身前。那人說:“老趙,我們來救你。今天晚上安排你偷渡,你不要再回國了。”
“我知道,有人希望我永遠不回來。”
“我的客人說,如果你走了,對大家都好。”
“我知道。”
“走吧。”
老趙突然拔出手槍,一槍打在那人眉心。旁邊的槍手還沒反應過來,老趙已經飛身而起,一個側踹踢在他的脖子上。他手中的電臺落地了,老趙一槍打碎電臺。其他的槍手舉起槍,老趙后倒,手槍速度很快,準確擊斃面前的幾個目標。對著狙擊鏡的烏云看呆了。老趙高喊:“雷克明!滾出來吧!”雷中校站起來。老趙背對著他,丟掉手槍,舉起雙手:“我任務完成了。”雷中校臉上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涼。
一列軍車隊開來,陳勇帶人飛身下車沖進來。特種兵和學員們封鎖現場,檢查有沒漏網的。老趙被重新戴上了手銬。帶上軍車以前,雷中校站在車門邊看著他,老趙沒有什么表情。雷中校舉起右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4
兩輛軍用救護車旋風一樣沖進夜色中的軍區總院。第一輛車上是兩個蒙著白布的擔架,是那位犧牲的司機和田大牛。第二輛車剛停,肩膀包扎過的林銳被扶下來,熱淚滿面地撲向田大牛的擔架:“班長!班長——”
“你失血過多,趕緊去輸血!”一個大夫高喊。
“你們滾開!我要和我的班長在一起!”林銳狂暴地高喊。兩個哨兵跑過來幫忙抱住林銳。一個下士高喊:“兄弟,兄弟冷靜點!”
“我的班長——”林銳帶著哭腔。一個上士拍拍他的臉:“我們都是你的班長,你別胡喊!你的班長睡著了!睡著了!你想吵醒他?!”林銳張著嘴失聲。上士接著對他說:“安靜!他睡著了。”林銳咬著嘴唇痛哭。上士摸摸他的臉:“對,他睡著了。睡著了,別吵醒他。”
張雷躺在擔架上從第二輛車上被抬下來,臉色慘白,一個護士高喊:“他的心跳太弱了!”大夫皺著眉說:“是大腿動脈!趕緊送手術室!”潔凈的走廊一片忙亂,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圍著擔架沖進來。張雷閉著眼睛,血色全無,沒有什么生命跡象。
方子君被噩夢驚醒,她夢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方大夫!方大夫!”她猛然睜開眼睛,門被急促地敲著,警衛班長在外面喊著。方子君聲音發顫:“什么事兒?”
“院長通知,上過前線有救治槍傷經驗的醫生都去集合!有傷員需要搶救!”
“好!我馬上去!”方子君跳起來,急忙穿上衣服,打開門穿著拖鞋就往外跑。
張雷的心電圖很弱,護士在電擊心臟。
方子君走進大廳,看見地上殘存的血跡和凌亂的腳印,腿軟了。她臉色很白,跌跌撞撞扶著墻站好,腦子里面一片空白,嗡嗡作響。警衛班長急忙扶住她:“方大夫,你怎么了?”方子君的聲音很微弱:“傷員叫什么名字?”警衛班長說:“是特種偵察大隊的兵,叫林銳。”方子君剛剛松口氣,警衛班長又說:“還有一個是陸院的,叫張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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